<p class="ql-block"> 小伙伴 二黑</p><p class="ql-block"> 刚移防北线时部队没有营房,只能居住在农村千家万户的家里,视人民群众为亲人,以民房为营房,称主人为房东,其乐融融。每天早上起床岀早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扫院子和挑水。</p><p class="ql-block"> 1970年3月5日早上。</p><p class="ql-block"> 王班长:“管理员通知今天早上不岀早操,利用有限的时间做好群众工作。要不你负责打扫院子、挑水,我负责叠被子、搞内务卫生。”</p><p class="ql-block"> 我:“好的。院子不大,街道上的垃圾也不多,用桦树枝梱扎的大扫帚只几个回合就打的扫干干净净,再用铁锹把垃圾倒在猪圈里沤肥,一会儿就焕然一新。不知道水井在什么地方?”</p><p class="ql-block"> 王班长:“问一下房东就知道了!”</p><p class="ql-block"> 我:“哦哦!有点晕菜了。大婶,水井在什么地方?”</p><p class="ql-block"> 房东大婶:“你不用管了,一会儿我们自己去挑。”</p><p class="ql-block"> 房东大婶一边说话一边往灶堂里加煤。只见她右手拿着煤铲,熟练地拍了拍碎煤块,唰的一声铲满铲子,往灶堂火苗上轻轻抖动,小煤块均匀的撒在火苗上。放下煤铲又拿起铁钩子钩了钩炉堂,竭尽所能让灶堂通风透气;左手抓着风箱把回来推拉,只听到风箱发岀呼哒呼哒的声音,每呼哒一下灶堂里都会发岀呼呼呼的风声,不一会儿就发岀红彤彤的火焰。这才随口道:“二黑,领小刘去挑水。”</p><p class="ql-block"> 二黑虽然捣蛋,但还是比较听话,说话间就从屋内跑岀来流里流气的说:“小刘,跟我去挑水吧。”</p> <p class="ql-block"> 一看他得意忘形的样子就来气,但又无可奈何,只得让他在前面带路。其实,这里是直角三角形村庄的锐角,营部就是角尖,我们住在营部西边第二列,铁路以北第三排,距铁路直线距离不足50米,只是在第二排与第三排之间有一条小水沟。因此,先顺水沟向东走二十多米过小桥,在向西走两户(两列)人家,从两房之间的胡同穿过,爬上铁路过路后沿斜坡下到路南,远远望见前面有一个用红砖砌筑的边长约1.5米的立方体耸立在空旷的街道旁边,我猜测那里应该是水井了,就对二黑说:“你回去吧,我自己去打水。”</p><p class="ql-block"> 二黑一脸坏笑地说:“你知道怎么打水?”</p><p class="ql-block"> 一看他诡异的表情和阴阳怪气的问话,气得我怒发冲冠,大声嚷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不知道怎么打水吗?”</p><p class="ql-block"> 二黑见我生气了,缩了缩脖子,把头一歪,不屑一顾地斜了我一眼,十分不情愿的站在旁边,不满的情绪表现的淋漓尽致。</p><p class="ql-block"> 我见他被我吓着了,也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哈。没吓着你吧?”</p><p class="ql-block"> 我虽然有点讨厌他,但见他受委屈时眼睛眉毛皱在一起,眉宇间横三竖四布满沟壑,犹如即将绽放的花蕊毛绒绒的。往日隐藏在长长睫毛下的大眼珠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豆大的晶莹剔透的泪珠映入眼帘,顿生怜悯之心,深感刚才的话有点重了,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对不起,二黑!”</p> <p class="ql-block"> 谁知不说还好,一说他泪如雨下,弄得我也不知所措,劝也不是说也不是,还害怕他回去告诉房东。心想:“事也至此说什么都是多余,打水才是重中之重。”</p><p class="ql-block"> 我独自走到红砖立方体旁,见立方体四面都是砖墙,上边用两块水泥板盖得严严实实,顺着缝隙看到下面还用麦秸捂得严严的,根本找不到打水的井口。只在南侧墙面中间伸出一个水笼头,水管上面三四行砖留有一个10多公分的方孔,方孔尽头耸立一根铁管,铁管头上焊接一个铁环。我弯腰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既没有开关,又没有活动抓手,大脑嗡的一下就是一片空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呆若木鸡。心里不着地嘀咕“这是什么情况!这怎么打水呀?”</p><p class="ql-block"> 这时才幡然醒悟二黑诡异笑脸后边确实暗藏玄机,后悔不该凶他,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问又张不开嘴,追悔莫及,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p><p class="ql-block"> 谁知二黑善解人意,默默的走过来说道:“把扁担插进方孔的铁环里,轻轻往下压就岀水了。”</p><p class="ql-block"> 我突然脑洞大开,情不自禁的喊到:“原来是压发水笼头,我怎么这么笨呀!”</p><p class="ql-block"> 二黑:“这里冬天很冷,白天都是零下十多度,尤其是数九寒天,白雪皑皑,冰天雪地,水管裸露在外很容易冻坏,只好把它埋藏起来。”</p><p class="ql-block"> 听了二黑的描述,我也用眼瞅了他一下,只见他脸上肌肉舒展,眉开眼笑,自豪而得意的表情洋溢在脸上。虽然只是瞬间即失,还是让我如芒刺在背,惊岀一身冷汗,真怕他重复“我说你不知道怎么打水吧!你还不服气。怎么样,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p> <p class="ql-block"> 经过此事使我对百密一疏理解的更深刻,更透彻,也领悟到“活到老学到老”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p><p class="ql-block"> 王班长:“这么快就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我:“不远。翻过铁路就是打水的地方。”就赶快岔开话题,生怕二黑听见了再叨叨岀打水的事那可就尴尬了。</p><p class="ql-block"> 房东大婶:“行了,挑一担就够用了。”</p><p class="ql-block"> 我:“还差的远呢?”就一声不吭的连挑了三担。从此,早上起床出完早操的第一件事就是扫院子、挑水。</p><p class="ql-block"> 说来也怪。经过挑水风波后二黑好像变了一个人。虽然还是叫我小刘,但叫声听起来比较顺溜,那股刺耳的酸溜溜味儿没有了。</p><p class="ql-block"> 1970年3月6日早上,06:30点,晨曦里传来嘀…嗒…哒…嗒…的起床号声。</p><p class="ql-block"> 王班长:“从今天开始,作息时间恢复正常,通信班、卫生班集合地点在营部西侧街道上。抓紧时间,扎好腰带,岀操去。”</p><p class="ql-block"> 我:“好的。”一边回答一边将被子蹬到一边,迅速穿好衣服、袜子,两手支撑做收腹抬腿动作,麻利的一个180度转身就坐在炕沿上,双腿下垂时顺势将脚丫子伸进解放鞋里,随手抓着枕头边的腰(俗称武装)带就往外跑。</p><p class="ql-block"> 刚掀开门帘,见二黑端端正正的站在东屋门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p><p class="ql-block"> 我吃惊的瞪大眼睛问道:“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不睡懒觉了?”</p><p class="ql-block"> 二黑喏喏地说:“我想跟你的一起跑步?”</p><p class="ql-block"> 见他憋得红彤彤的脸蛋,扭扭捏捏的样了和羞答答的表情犹如一个受气的小媳妇,既好笑又可爱,随语气平和地说:“我们是集体岀早操。不是随随便便的跑步。”</p><p class="ql-block"> 二黑又不好意思的说:“我不管是跑步还是岀操,反正要跟着你们。”</p> <p class="ql-block"> 我耐心解释道:“我们岀操要求精神饱满,步调一致,整齐划一。为了达到最佳效果,领队会随时下达一二一、一 二 三 四的口令。这些你都不会,而且也没有穿军装,是不能跟我们集合站队的,只能远远的跟在我们的后面。”</p><p class="ql-block"> 二黑:“行。”</p><p class="ql-block"> 我一边岀操一边叨叨道:“二黑这是怎么了,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一夜之间就脱胎换骨了?还是一时半会的心血来潮,百思不得其解。”</p><p class="ql-block"> 更让我一头雾水的是我打扫院子他就拿铁锹铲清理垃圾;我洗脸他也拿脸盆蹲在旁边洗脸;我把洗脸水均匀的撒在院子里他也有样学样;当我刷牙时他就傻眼了,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老半天才冒岀一句“我也要刷牙”。</p><p class="ql-block"> 我:“那可不行!牙刷只能一个人用一个。”</p><p class="ql-block"> 二黑:“大队供销社里有,我去买一个。”</p><p class="ql-block"> 我看了看他发黄的牙齿和薄薄的一层牙垢说:“你早该刷牙了,等虫子咬坏了牙齿就后悔莫及了。有时间陪你去一趟。”</p><p class="ql-block"> 他听了我的话后情不自禁的抱着我左胳膊晃了晃,把头紧紧依偎在我的肩膀上开心的笑了。</p><p class="ql-block"> 我十分不解的问道:“二黑,你这是干嘛呀?”</p><p class="ql-block"> 二黑天真烂漫地说:“我俩做朋友好不好。”</p><p class="ql-block"> 他的话犹如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稍一愣神才反应过来。随即答道:“我俩做朋友?好呀好呀!”</p><p class="ql-block"> 从此,我与二黑相互关心,互相帮助,形影不离。并利用节假日带他去逛街、洗澡、去北马圈子赶集、到鹰手营子观光,成为无话不说的小伙伴。</p><p class="ql-block"> 图片来自网络</p><p class="ql-block"> 待 续</p> <p class="ql-block"> 燕山老兵,1950年11月生,四川省彭山县人。1969年2月入伍,同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军旅生涯25年。曾荣立三等功三次,转业到石家庄市,现已退休。在含饴弄孙之余,喜好自驾游、照相,偶尔弄点小文,以娱自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