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与做人

🌤晓教云

白居易《琵琶行》里有一个名句，“此时无声胜有声”，它不仅是对当晚音乐的描绘，其实也道出了一种艺术法则：留白。

留白是一种极为普遍的艺术现象。它源自中国的书法和绘画的布局艺术，讲究在画面上要适当留有空白，不能太挤太紧。让人们在留出的空白的中腾挪想象，品味无穷之趣，为读者的审美思维提供了空间。留白艺术并不限于书画，音乐上运用休止符，舞蹈讲究间歇与空场，小说情节从高潮处戛然而止，这些都是留白艺术在各种艺术领域的运用。

　　其次，留白还是一种普遍的人生现象。学习上，留有自己的一方天地，于是便有了个人爱好的空间，便有个性，便有情趣；教学上，给学生留一些“空白”，于是学生便有了自己钻研的时间，有了自己钻研的问题；处理事情留有余地，不把事情做绝，于是有了意想不到的结果；生活上留有一些“空白”，于是便有了休息调整的时间，有了丰富的精神生活。

　　学会留白，才能铸就高明。空白的妙处就在于将有限的山水湖月，有限的喜怒哀愁，有限的表达手段，幻化出许多无限的思维碰撞。琵琶女“此时无声胜有声”，引得江州司马青衫湿，那是何等的契合，不需过多的倾诉。那一瞬间，也许我们也会穿越百年时空，仿佛面前坐着怀抱着琵琶潸然泪下的女子，同情，哀愁，凄清，柔美，而这一切无限的情思，又哪里是那有限的几段音乐所能表现得出的？一个学生顶撞老师，老师主动自我批评：“我方法简单，不应当对你大吼大叫，你相信你也会考虑自己的问题的。”学生惭愧。这种效果又哪里是几句直接的批评所能起到的？智者总是在有意无意之间，给人们一点空间，给人们一点空白，让人们沉浸其间，思前虑后，产生不可名状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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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白要有坚实的基础。空白不是0，它是整体的有机组成部分，它只有整体中才能产生作用，离开了整体，它就是空洞和空虚。琵琶女带着满腔怨愤，“轻拢慢捻抹复挑”，将自己的身世揉进了琴弦，在知己面前作了痛快淋漓的演奏，只是在音乐将尽时才有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停顿。如果没有前面的尽情发挥，无声岂能如此美妙呢？文革中，毛泽东曾经说过：“要自学，靠自己学。”上课了，一位老师走上讲台，念一遍毛泽东语录，然后宣布自学。一堂课全是空白，这样的空白当然不能叫艺术，它是一种真正的无所作为，是一种彻底的放弃。真正的留白是从实处开始的，只有做好实处的工作，才能有留白的基础。世界真奇妙，实者未必实，空者未必空，我们当好好研究空白艺术，提高追求品位，增进人生价值。

做人忌满，话留三分，情留三分，若干年后好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