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穆花和她的羊

<p class="ql-block">母穆花的男人赶着羊群下了沟沿,他的眼神好像跟着一群散漫惯了的孩子,一点都不能离开。</p><p class="ql-block">母穆花则站在半山腰,像看自己的儿女一样目送他们走远,才收回了目光。</p><p class="ql-block">她就这样倚着铁锨站在我面前,脸上挂着笑容。先是仰头看一眼天上半暗半明的云,再低头看一眼晒得弯了腰的玉米,说玉米太想要一场大雨了,水坝里也需要。</p><p class="ql-block">我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这个所谓的水坝,不过是困在山沟里的一汪浑水,水看起来也不深,水面上腐草浮动,像翻着的死鱼肚皮。</p><p class="ql-block">我想,母穆花一定是太过寂寞了。不然,她不会对一个陌生的女人絮絮叨叨。说她的菜地,她特意种的白玉米,以及她的大大小小的羊和儿女。使我觉得,我和她好像已经很熟了。</p><p class="ql-block">母穆花长吁了一口气,接着又说她在大战场有家,没地。这儿有她的地和羊,却没亲人,父母和儿子都在那边。她也曾下决心要离开,可一年下来卖羊几千块的收入又把她留了下来。</p><p class="ql-block">我和母穆花正聊着,一阵风吹过,水面上波光粼粼,十分耀眼。</p><p class="ql-block">芦苇微微摇摆,像被风轻轻抚摸过一样。</p><p class="ql-block">雨点落了下来。落进了水坝和她的菜地,落在了她的头上。</p><p class="ql-block">这时,一只鸟扑棱棱急呼呼的飞过山头,飞过她的窑洞,像是高呼,下雨了,下雨了。</p><p class="ql-block">那尖利的声音,好像风钻进了喉咙。</p><p class="ql-block">母穆花头朝着羊群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眺望,自言自语的说,雨点这么大,只穿了一件裹肚子啊。</p><p class="ql-block">她掏出手机,问老伴要不要伞。我在她的手机里看到了她的羊,三五成群的,一声不吭在雨水里默默吃草的羊。</p><p class="ql-block">她也一样看着,嘴角上扬,像看着她的未来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