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篇】 2023夏 长途驾行四十天 探秘中国西部高原（日记）八月二十日——二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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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一忆】 二零二三年夏季出游 线路奇特 过程精彩 纵横无人区 驰骋川藏疆 历四十日 跌宕起伏 一日一忆 聊以记录

驱车巡游温宿天山大峡谷

随意徜徉神秘托峰保护区

8月20日早上，离开阿合奇县城。对这个县城没有太深刻的印象。我们两车沿新219国道往东，很快就进入阿克苏地区的乌什县。

从进入阿克苏地区开始，219国道就一改边防战略支撑公路的荒漠面目，穿行在广阔的阿克苏绿洲里。路线笔直，两旁防护林的白杨树高大整齐，遮天蔽日，典型的南疆绿洲里的道路模样。公路上车来车往，时不时有拖拉机甚至畜力车出现。绿洲里承载的人口应该相当多，各种经济活动在公路上的表征，就是车多人多，一片繁忙。

阿克苏地区在新疆大地上是一个特殊存在。地理上，环塔里木盆地不多的几个大绿洲里，阿克苏就占有了两个，分别是阿克苏大绿洲（含乌什谷地和阿瓦提县-阿拉尔市，地理上绿洲连为一体）和库车大绿洲（含沙雅县，且延伸至轮南），环塔里木盆地里的绿洲，体量上能与之相比的只有喀什绿洲和叶尔羌河绿洲（叶城县-泽普县-莎车县-麦盖提县-巴楚县-图木舒克市），其它的库尔勒绿洲与和田绿洲面积都无法相比，塔里木盆地南部的民风、且末、若羌那几个绿洲，面积就更小了。

绿洲是新疆各族百姓生存的最基本条件。深处亚欧大陆，离海洋最遥远的新疆，降水不足，绝大部分土地都是干涸状态，唯有绿洲里，人们才能生存。曾经有一个说法，说是以全新疆的国土面积来计算，新疆人口密度为每平方公里15.6人，人均国土面积0.06平方公里，人均国土面积排全国第三（第一为西藏，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3人，人均国土面积0.33平方公里；第二为青海，人口密度8.2人，人均面积0.12平方公里），但以绿洲面积来计算，新疆人口密度就上升为每平方公里160人，人均面积仅有0.006平方公里，与四川省的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172人人均面积0.0058平方公里差不多。也就是说，在新疆，有绿洲才有生存的可能，人们都聚集在绿洲里。人们印象中新疆的辽阔和空旷，更多是相对于那些戈壁、沙漠和崇山峻岭以及干涸的冲积扇荒漠来说的，如果以绿洲面积来评判，新疆应该列为人烟稠密地区才对。

阿克苏地区的特殊就是绿洲面积广大，它得益于阿克苏河和渭干河。尽管水源依然不足，但千百年来还是养育了阿克苏和库车两大绿洲上的200多万人口。因而这里的农业、牧业等各行各业在南疆都算相对发达。走在阿克苏地区的城市和农村，总的观感是和中国西部内地差不多的。乡村里，耕地阡陌，精耕细作，村落鳞次栉比；城市里，高楼林立，商业发达，街市灯红酒绿。

我们没有进入阿克苏市，在离开乌什县接近阿克苏市半道上，北京时间中午一点左右，在一个叫雅科瑞克乡的地方，我们在街边空地上停车，找一个街边摊档吃了现出炉的烤包子和烤肉，算是早餐和午餐一并解决，然后沿219继续前行。

之前在乌什县往别迭里口岸那个分路口时，有同伴提议去别迭里山口看看，那是阿克苏地区唯一的口岸，连通吉尔吉斯斯坦东南部，是中国陆路边境口岸中为数不多的我还没有去过的口岸。我当然很想前往，但看看出行以后耗用的时间，觉得所剩无几，只好放弃了前往的想法。

北京时间下午两点，我们接近阿克苏市区，没有停留，两辆车立即转向北面，驶上吐和高速，穿过阿克苏市和温宿县，直直的往天山托木尔大峡谷赶去。

天山托木尔大峡谷，地处温宿县境内，天山主峰托木尔峰之下，是一个占地200平方公里的超级大峡谷。峡谷南北向20公里，东西向25公里，是天山山脉中规模最大美学价值也最高的红层峡谷景观，称为“峡谷之王”。“托木尔”这个名称是维吾尔语，意思为“铁”，我猜想用来称呼高峻尖耸的天山黑色的主峰相当妥帖，托木尔峰就是铁峰。主峰之下的这一大峡谷，借用其名，也气势磅礴。大峡谷另一个名称是库都鲁克大峡谷，“库都鲁克”维吾尔语是“惊险神秘”的意思，其实用来称呼大峡谷也都是相当吻合的。

天山托木尔大峡谷是天山南脉最大的旅游景点，当然也是一个开放已久的成熟景点。我和伙伴们都是第一次到此，算是补课性质。我们驾车进入、询问、购票。北京时间下午四点左右，我们进入了托木尔大峡谷里面。

新疆的大峡谷景点比较多，单是阿克苏地区就还有一个库车大峡谷，都是典型的红层地貌里洪水冲刷出了一个色彩艳丽的峡谷。不过，库车大峡谷体量小，峡谷只有约五公里长，宽度也仅能徒步进去。而托木尔大峡谷体量就非常庞大了，单条峡谷最长达二十多公里，峡口宽度有数百上千米。峡谷里有三条主谷呈“川”字形分布，三条主谷中又有12条支谷和100多条小支谷交错。这三条主谷每一条都能驾车进入，12条支谷也可以驾车行走一段。峡谷里还有丰富的地质地貌，风蚀地貌、河流地貌、构造地貌、岩盐地貌、峡谷地貌，全都分别呈现在峡谷内。峡谷内沟壑纵横，迂回曲折，到处是红崖赤壁和千姿百态的石峰石柱。

托木尔大峡谷对自驾游客相当友好。管理方允许四驱越越野车进入，没有四驱越野车的游客只能搭乘景区提供的大型观光车观看。那个大型观光车身躯庞大，外形像一艘船似的，让人立即想到“沙海行舟”这个成语。

我们驾车进入峡口，立即被这宽广的红层峡谷的气势所吸引。两列红色的山岭分排两边，中间一道约有数百米宽的红色谷地往里延伸，那些山岭奇形怪状，像城堡，像狮身虎头，像垒砌的城墙，千姿百态，任随你想象，你所见过的所有雅丹地貌和红层面容，都在这里应有尽有，显然是千百万年风蚀水切雕凿而成。

或许是看过了太多的雅丹和丹霞地貌，我对这些千姿百态的峡谷景观没有太多的感受。作为驾行者，我对脚下这片任随越野车驱驰的平坦谷地却非常喜爱。它总体平整，但也有许多自然形成的沟坎和起伏，应该是水流冲刷造就。巨大的宽度，堪称无边无际，没有专门的路，路面就是谷地的原始状态，没有任何规定和约束，也没有速度和线路要求，只需要自己随心所欲，在荒原中任意驱驰。某些地方出现类似于沙漠的地方，浮沙盈尺，某些地方满布沟坎，好像搓板，还有些地方地形起伏，驾行者要提前判断，选择行驶路线，更有的地方一马平川，车辙万千，让人感受另一种迷茫气氛……总之，在这个景色奇特的宽大峡谷里，驾车任意驱驰算是最为惬意的感受！

我们两个车在峡谷里撒丫子瞎跑。一会儿钻进这条曲折的峡沟里，一会儿又停在那个嶙峋的崖壁下，一会儿顺着主沟野地里全速疾行，一会儿又循着岔道驾车到峡谷的尽头。在这个宽谷里，无风无沙，视野开阔，能见度高，我放出无人机，让它跟随我们的汽车拍摄，记录下我们驾行在托木尔大峡谷里的珍贵影像。玩到兴奋至极，也是为了享受在荒凉的山野里放歌的那份愉悦，我取出了电吹管，吹奏一曲，让悠扬而深情的旋律响彻山野，萦回峡谷，算是我对这个神奇的大自然馈赠给予深深的敬意！

悠扬的乐曲传送给了峡谷，也传到了峡谷中工作人员和游客的耳中，他们围着我站立的那座山崖，以各种各样的表情和议论听我吹奏。那一刻，我确实感受到了几分自豪，几分陶醉！

北京时间晚上八点，我们不得不从峡谷里驶出。天色虽不晚，夕阳尚高挂，但景区工作人员的催促却不得不接受啊！伙伴们有些依依不舍，因为最西边的那条主谷我们尚未涉足。人生就是这样，哪有什么尽善尽美，只能见好就收呗！

出了景区后，我立主今晚就在景区外围的荒野中扎营住宿，这里宽广辽阔平坦，空气干爽适中，四周还有不少草坪，但没有得到大伙的支持。于是就住宿在意外发现的景区宾馆里，虽然价格不菲，但条件还不错，至少可以节省了我们往返城区的时间。

翌日晨起，已是八月二十一日十点。朝阳刚挂，大天始蓝，天山南脉的荒漠原野，露出了清澈明亮的面容。

我们昨晚留在景区住宿是明智的，因为我们今天还得继续在托木尔景区驾行探秘。当然，那并非大峡谷景区。

托木尔景区是温宿县打造培育的一个庞大景区，它还包括托木尔大峡谷外西面三十多公里的塔村（塔格拉克村）景区和大峡谷后面东侧三十多公里的博孜墩景区。大峡谷只是这个大景区的一部分。

说到这里，就必须提到天山主峰——托木尔峰。托木尔峰海拔7443米，是绵延2500公里地跨五国的天山最高峰，深藏在天山南脉最险峻也最难到达的群山中。它旁边东北方向相距二三十公里的地方，还耸立着天山山脉的第二高峰——6995米的汗腾格里峰。这两座山峰都是颜值极佳的存在，但它俩美妙的面容和身躯几乎无人得以一见。个中原因，就是没有路。他们地处中国、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三国交界处，东西南北四面都是上百公里高耸的险峻大山簇拥，其最核心的地方就有五座6800米以上的高峰围合，十五座6000米以上的高峰簇拥，八百多条冰川纵横。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没法看到它们的尊容。在这一带天山山脉有两条古道，在漫长的历史中是天山南北的交流通道，那就是木扎特古道和夏特古道。但两条古道行进在深深的峡谷里，其远眺雪峰的视线被高耸的山岭阻拦，几乎没有任何位置可以得见托木尔峰和汗腾格里峰。

曾经有中国登山探险一哥之称的户外达人王铁男，在《中国国家地理》上撰文介绍，他组织队伍专门去找寻过能拍摄托木尔峰的机位，最终差不多算无功而返。他说拍摄这两个神秘又神奇的天山主峰，只能从上百公里外的高处找寻机位，或者借助空中航拍。问题是，这一带纵横数百公里山地，沟深壑乱，完全无路进入。无人机也飞不了那么高远，根本无法靠近。而民航客机航线当然不敢往这里延伸（珠峰附近都有拉萨-尼泊尔航线翻越喜马拉雅山脉，所以航拍易如反掌）。唯一的可能是等新219国道打通天山，在其中或许有合适的位置，可以一窥其真容（这也是我盼望等待的）。

神奇神秘，无法得见，这就是托木尔峰和汗腾格里峰示人的可知面目。不仅如此，在离它最近的温宿县北面，国家还建立了一个托木尔峰自然保护区，保护雪豹、胡兀鹫、秃鹫、草原雕、金雕、北山羊、天山盘羊等动物和雪莲花、高山黄芪等珍稀植物。这更是让人想进入一探究竟，而托木尔大景区的博孜墩分景区就位于保护区旁侧，与保护区有部分重叠，可以利用。

我们的小九九，就是打算借助景区可以合法进入的便利，驾行进入，伸头一望，虽不能见到托木尔峰的面容，甚至大概率也见不到托峰保护区里真正的荒野，可门口溜溜，满足下好奇心，不也是快意之事吗！

北京时间中午十一点过，我们从托木尔大峡谷景区驶出，在荒原中找准一条小路向东行驶，然后接上一条通往博孜墩乡的306县道，进入了博孜墩景区。

行进大约十来公里后，我们来到一条小河边，它有一个极其拗口的名字——克其克库孜巴依能代尔河。没有人，也没有车，但河岸边靠公路一侧，时不时有一个瞭望台矗立在路边，河对岸则是毫无人烟道路的野山。不知道这是保护区的边界呢还是国境线的二线（往北的天山与吉尔吉斯斯坦完全连接）。

再往前，在那格日哈纳山下，我们发现了一块石碑，上边有“小库孜巴依南墓群”的字样，立即意识到这里有东西可以看看。我们停车上山，去找寻被称之为石堆墓和石圈墓的痕迹。这两种墓葬方式是石器时期人类许多种族都实行过的墓葬方式，在新疆很多地方也都有发现，我却是第一次遇见。但是石碑后面的山坡十分宽广，山坡上杂草丛生，又没有任何线索，寻找起来很是困难。我们把这片区域划分为几个方格，一处处寻找，算得上不辞辛劳，折腾了近半个小时，也不得要领，只能就几处外形略似的地方拍摄照片，也不知道正确与否。但愿躺在地下的远古孤魂不要怪罪我张冠李戴（如果魂魄还在的话）！

随后，我们继续往里深入，经过一个叫托万买里的村庄，前面出现了一个分路口，这里没有路牌，也没有任何警示。凭着本能，我选择了往北去往托木尔峰方向的那条小路，反正是探秘，只要汽车能通过，就往里试试。

走着走着，道路越来越窄，路面也越来越烂，明显是无人维修，也很久没有人走过的道路。我几次想放弃，但又几次鼓起勇气继续小心翼翼的驾驶。经过一个叫阿克迈丹塔格的地方，看起来曾经有人住过，又经过一个叫塔勒克阔坦的地方，左边的道路明显塌方滑落，走着走着，突然道路前来了一辆摩托，车上的当地人挥手让我们停车，含混不清的说这条路不能进。我们只好放弃，到最后也没明白那人说的什么。究竟前方是保护区核心禁地呢？还是直通边境不得进入呢？或者就是道路中断没法进入呢？回来后仔细分析线路，发现那条路就是直通琼库孜巴依冰川的道路，正对着托木尔峰雪山群的方向。

退回原处后，我们选择左边一条岔路，直接进入了博孜墩柯尔克孜民族乡政府方向，在镇上打听了一下周边的情况，然后继续沿省道306往西北向行驶。从托木尔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大门进入了另一个未知的路段。

这一段公路开始还不错，是老旧的柏油路，但很快就变成凌乱不堪的土路了，而且不断往山上抬升。正当我开始怀疑走错路时，公路又突然转变为崭新的柏油路，通往山顶。

到达山顶部，遥望下方绿洲里阿布拉里克村、下买里村等几个村庄，树木葱茏，田野黄绿相间，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也就在这时，我们发现公路边有一座革命烈士纪念碑。

仔细读了碑文，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件惊心动魄的暴恐案件和牺牲了三个反恐英烈。1996年2月10日凌晨三点，六名暴恐分子流窜此处，冒充公安和武装部人员，持手枪、电警棍、手铐、砍刀等掠夺当地柯族村民，公安民警刘新来、曹世强和群众热买提•毛拉买提接案后赶来与歹徒搏斗，寡不敌众，英勇牺牲。此案居然拖到了1998年，六名暴恐分子才全部归案。看了后，心中极不平静，感慨万分！

驾行新疆许多年，也早已听闻过新疆发生的那些惨烈的暴恐事件，但从来没有身临其境。今天第一次真正来到它的发生地——脚下这片静谧美好绿洲里的村庄，想象着当时暗夜中的殊死搏斗，更思考着案件居然几乎两年后才被了结，不由得思绪万千，不胜唏嘘！

看完纪念碑，我们继续深入前行。经过脚下那几个村庄，一直往保护区深处的地界挪动。大概北京时间下午两点左右，我们来到了号称托峰秘境的百泉村。

百泉村其实是托木尔峰雪山群山前的一片高山牧场，得益于众多的冰川和融雪将泉水流淌在这片土地上，辽阔的草原上各种植物竞相生长，整个大地上一片碧绿，各种野花色彩艳丽，美妙的花朵随着微风频频舞动。这个美丽的景观让人始料未及，真想不到在新疆大地上，在干旱的冲积扇之上，托木尔雪峰脚下居然还有如此欣欣向荣生机盎然的大草原。大自然的神奇，真的是只有人类想不到，没有什么办不到。

很快就到新疆时间中午以后了，但我们遍寻村庄里也没有找到任何吃饭的地方，只好在百泉村拍摄了一会儿，然后原路返回，到博子墩乡上那几个烤肉店，美美的吃了一顿羊肉串和烤馕。随后离开托木尔自然保护区，疾行五十多公里，到西面的塔村（塔格拉克村）景区去看了一下。那里是当地居民家庭出游的休闲场所，与我们自驾探秘的需求完全不投缘，大伙儿都不想进去。于是北京时间下午六点左右，我们从托木尔景区回撤，赶往阿克苏市。

进入市区后，在我的副驾精心选择下，我们入驻了一家性价比非常高的中档宾馆，早早住下。然后大家一起去了一家当地热门的维族美食餐馆，又是狂吃一顿。

二零二三年八月二十一日，又一天美好的旅途时光，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