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 <p class="ql-block"> 一九七七、一九七八连续两年的高考,在当年无数知青的坎坷生涯中有着难以磨灭的记忆,也牵动着千家万户有孩子是下乡知青的父母心弦。 在苏北农垦制药厂我参加七七年高考,落榜了。七八年又报了名。</p><p class="ql-block"> 在备考的那些日子里,每个周末会准时收到妈妈寄来的复习资料,捧着一卷卷珍贵的油印资料,那是母亲一颗滚烫的心,内心顿时涌上难以抑制的冲动。</p> <p class="ql-block"> 每天三班倒工作之余埋头复习,初二的文化底子,内心实在缺乏自信,但即便如此也要努力,这是必须的!</p><p class="ql-block"> 停止十年后重启的高考,是当时唯一一条可以通过自己努力改变命运的路。</p><p class="ql-block"> 沉淀多年高考路上汇集了那么多有志青年,谁是那百里挑一的幸运儿?似乎只有冲上这条大道,才能得到向前冲刺的机会、资格和验证。而这道门槛的跨越,难呐!</p> <p class="ql-block"> 七七年已没戏,七八年有可能吗?在矛盾、纠结、欲望的缠绕中,一种力量吸引我,日日夜夜啃着妈妈邮来的一本本一卷卷寄托着憧憬和前程的复习资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考试成绩下来,过了总分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魔咒,从小到大遇上考试就会犯迷糊,中考也好高考也罢,所有的文化考试几乎总是磕磕绊绊地卡在分数线之上一点点,危险得几乎一哆嗦就会掉下来,可命运又总是让我避免了一哆嗦。</p><p class="ql-block"> 而一旦跨过考试那道坎儿,往往学习也好,工作也罢,都能走在队伍的前列,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命?还是运?搞得我一辈子碰上考试就害怕,总觉得心里缺一块儿,绝对恐考症!</p><p class="ql-block"> 外地学校延迟了开学时间,因为这个变化,冥冥中我在人生的岔路口又拐了一个弯。</p> 回城 <h1> 听说上海知青返沪有个退休顶替政策,母亲开始忙碌的奔波,尽管她还不到退休年龄。</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九五七年的冤屈终于得到平反。</p><p class="ql-block"> 眼前坐着两个陌生人,那是代表舟山地委专程来上海家中宣告母亲平反通知的人。二十多年的人生,换来一张薄薄的纸,母亲心中五味杂陈竟说不出一句话......。</p><p class="ql-block"> 人的一生啊!能有几个风华正茂的二十年?</p><p class="ql-block"> 随着后来政策的逐步落实,母亲从中学调到少年宫。</p><p class="ql-block"> 放弃工作选择退休,对母亲这样一个充满活力又被压抑多年的人来说既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心甘情愿</p> <p class="ql-block"> 她是个责任心及工作能力极强的人,调到上海工作的第一年,就被评上徐汇区三八红旗手。可为了我,她像所有的母亲一样申请退休了。尽管那一年她还不满50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当年有多少父母为了在农村的孩子,有一条可以返沪回家的路,做出提前退休由孩子顶替的选择。</p><p class="ql-block"> 如果这样长辈们的职业生涯就此戛然而止。但如果不是这样,他们的骨肉就得天各一方。选择的天平终究无奈的倾向于舔犊亲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是当时国家为解决知青问题而采取的政策。也是中国社会开始面对文革后积重难返的现实,实施的步骤之一。</p><p class="ql-block"> 家长们为孩子做出最大牺牲。这一点直到多年以后,当我自己也成为母亲,我的孩子也面临走向社会时,内心才有了更深一层体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短短数月,事情的变化像做梦一样。去派出所落下上海户口那一天,虽然已是二十七岁的大姑娘,已有十年人生阅历,可走出派出所那一刻,拉着妈妈的手恍如梦境一般。</p><p class="ql-block"> 游子返乡,小鸟归林。在历史长河汹涌波涛中,与许多同龄人相比我个幸运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社会大动荡大变革的年代,任何一个小小的偶然或机缘巧合,都有可能改变你的一生。</p> 如愿 <h1> 七七届妹妹考入华东师大、弟弟考入上海首届旅游专科、我是七八届、七九届小弟弟考入上海大学,连续三年,家中兄弟姐妹四人在父母的鼓励督促下,陆续考上大学,为自己未来的人生奠定了基础。</h1><p class="ql-block"> 一家四个孩子都考上大学,在当时的社会氛围中,还真是不多见,至少在我们居住的某局大院,在我们熟悉的人群中是唯一。</p><p class="ql-block"> 感恩我们有着一对深情、睿智、有远见的父母,庆幸我们有个温暖、进取的大家庭。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政策的感召,母亲的平反、调动和提前退休,成就了我的返城和顶替,满足了当教师的愿望,也成全了搞艺术的梦想。信心满满走上梦寐以求,虽迟到却终来到的工作岗位。</p><p class="ql-block"> 少年宫啊,实在是一个最适合我工作与发展的空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也许在我的身上有着一点来自于父母遗传的艺术细胞。</p><p class="ql-block"> 父亲上小学时与他的大姐,在枣庄街头演出活报剧。那是1937年,已参加抗战的大姑亲手写下的剧本《没有家乡的孩子》。父亲(小名三愣子)扮演的角色,是九一八事变后背井离乡逃难到山东的姐弟俩中的弟弟。</p><p class="ql-block"> 演出结束,一位裹小脚拄拐棍儿的老大娘,颤巍巍走上戏台,拉着三愣子的手说:“孩子,家没了,不哭!走,上俺家,从此以后有俺吃的就有你吃的。”老奶奶真把年幼的三愣子当成了东北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七七事变”后,日本鬼子占领枣庄,正在读小学五年级的三愣子失学了。后来跟着大一岁的二哥,离家进山当八路打鬼子去了。 只是一个“识字分子”的他,在当时的部队里竟成了有文化的“知识分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在海岛常听叔叔、阿姨们说起:“在部队啊最喜欢听你爸做报告了。”那是个全国学雷锋,学习解放军的年代。</p><p class="ql-block"> 父亲不到13岁参军就在战地服务团,打仗时战前动员、战时鼓劲、战后总结,需要激情、需要口才、需要文笔,而他也许就是因为肚子里的一点点墨水,除拿枪上战场外,从部队到地方干了一辈子文化宣传工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九四九年宁波解放,已经高中毕业的妈妈是个能歌善演的女学生,她用英语出演莎士比亚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罗密欧。当兵后分配在22军65师文工队,唱歌、演话剧,是个出色的文工团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也许父母遗传给了我一点点艺术天赋?在舟嵊小学每年一次向部队首长的汇报演出中,我的童声独唱成了最受欢迎的节目。路上常会碰上一些叔叔阿姨说:“丫头,唱个九九艳阳天。”“海燕,唱个刘三姐。”用现在的话说,俨然像个“小歌星”。</p><p class="ql-block"> 小学毕业,海防文工团来家要人,爸妈谢绝了,他们希望孩子将来上大学。那时的我12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人生往往就是这样,过去的事就像流逝的水再也不可能回头。可没想到转悠一圈儿,居然还能够像妈妈那样当一名教师,居然还能够重温童年的艺术梦。</p><p class="ql-block"> 走过的那段人生路像千千万万同龄人一样,辛劳在田头,忙碌在车间。将近而立之年,还能去从事自己梦寐以求的工作,这不是在做梦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九年是翻天覆地的一年,大批知青通过各种渠道返回自己的家园,在这股汹涌的洪流中,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随心所欲,如愿以偿。</p><p class="ql-block"> 当时不管命运把你放在哪个角落、哪个岗位,车间?商店?里弄生产组?也许那就是你将捧上一辈子的饭碗,那就是你将奔波一生的人世间。</p><p class="ql-block"> 而我居然得偿所愿,成了命运的宠儿。正因为走过十年下乡路,更感知生活不易,更懂得知情知足。</p><p class="ql-block"> 仅凭这一点,在今后的工作中我怎么能不竭尽全力?</p><p class="ql-block">从此,在少年宫的平台上,我开始了自己第二段生命旅程的起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九年一同走进徐汇区少年宫大门有六位知识青年:马艺华、钮泓、侯苏伟、杨晓虹、谢培明、梁海燕,他们来自江苏、安徽、上海郊县,来自乡村、农场、里弄生产组,分配在少年宫不同的工作岗位。</p><p class="ql-block"> 每一位曾经的知识青年都尽心尽力,干着他们力所能及的工作,共同开启了一段崭新的人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