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自网络 小端阳一过,太阳变了端庄的画风,热辣而躁动。采回鱼腥草、夏枯草和艾蒿,防身去疾熬煮药汤,祛蛇除邪遍洒雄黄。 田园空前丰富繁茂,九龙在天,自然界甚好,人亦甚好,为什么不去庆祝丰收呢。在这一月设定三个逢五的节日,小端阳、大端阳和末端阳,唯有农历五月才配得上如此隆重,序曲、高潮和尾声串成一月欢歌。 更加辛勤的劳作、收获,直接表达知恩知足。山地上生存的人们一生也许不曾见过水田、稻谷、糯米,包粽子这种习俗既奢侈又稀奇,临河的宁厂、大宁县城一带应该是有的。他们看重时间居中的大端阳,标配擀面、剁第一发四季豆和五花腊肉丁包饺子的美食。白味洋芋蘸新大蒜、嫩花椒、烧青辣子酱吃。 晌午落座举筷时,“胡子挂起”,“嘶----”知了的鸣叫似水放了闸,持久而杂乱的横冲直撞,感觉空气滚烫逼人,蒲扇扇不走心情莫名的不安,汗水如喷泉。 太阳晒干知了被夜露沾湿的翅膀。它们伏在树皮上,粘在苞谷叶上吸风饮露,,用腹语鸣叫,“知了---知了---”“谜---呀----嘶”。 知了,知了,是知事还是知天地知进退?一度占据着生产生活的举足轻重,中华农历五月有一种别称为“鸣蜩”,就是指秋知了。其实我们见到的每一只知了,蝉生都不容易,有经验的老人讲,在夏天生,于夏末去。前半生若虫于秋天前匆匆躲藏到地下,闭关修行并经历四次蜕变后,方能重见天日,羽化飞翔。 <p class="ql-block"> 接下来的两三年里,销声遁形无声蜕变,如一个谜。在最后的夏天里现身,它们抒发“呀!”的感喟,世界只留给它们五个星期的夏天,如果连阴连雨,知了还用不完这短短的夏日光阴。对着急促的生命尽头,它们只有“嘶!”的叹息,完成续命和繁殖使命,生生不息,这个世界才不会缺少知了。</p> 公知了是歌唱家和发言人,被我们这片称为“公啊子”。“胡子胡子挂起”“急--急--急”,变着各种调调,提醒包谷愉悦的拔节结棒,比当事双方包谷和人操着更多的心。雌知了没有发声的器官,什么都经历过,什么都懂得,却什么都不会说,是思想家和实干家。 <p class="ql-block"> 世界上生存着很多种知了,有很多种称呼,“谜呀嘶(音)”显然是拟声,“鸡辣子”形容聒噪扰人,我们家乡的“公啊子”小气而另类。嘟了龟儿,哔蝉,雅俗均有。</p> 用手捂,用蜘蛛网粘,两指轻捏,举到耳边听尖利的叫声,知了成为少儿追逐的快乐。 但是,知了以蝉的称谓进入诗书歌画,蝉就是夏的热烈,秋的轻浅。它们代表着纯洁、清高、通灵。 娃儿偷摘还没熟的李子、五月桃,钻到河里晒成黑猴子。<br>母亲用竹条子抽屁股,连珠炮式的问:“知道错了?”“为什么错了?” <p class="ql-block"> 倔强的娃儿不说话,也不明白到底错哪里了;所以公知了唱歌一般齐齐答:“知了知了!”</p> 知了,知了!一生都在蜕变出窍,放下保护的壳,由坚韧到脆弱,由脆弱到坚韧,从匍匐到飞翔,知了,什么都知了! <p class="ql-block"> 夏天过去,知了在树上为我们留下一张壳,蝉蜕,一味不错的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