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斑点

雪儿（拒绝私聊）

文/雪儿

　　西北小镇的夏晨，清凉而温软，缕缕微风缓缓流淌在清晨的每一个角落，绿的温润，凉的惬意，如母亲的手轻轻滑过每一寸肌肤。远山朦胧，原野苍翠。安静的小镇如少女般浪漫，脚下匆匆，头顶悠悠。楼上，一片寂静；楼下，一片寂静。月亮的影子还悬于空中，天已经大亮了。我怀疑自己眼花，不错，是月亮，薄雾悠悠，白云悠悠，鸟雀早就按耐不住寂寞，呢喃细语，呼朋引伴，聚在一起唠闲嗑儿。月亮来不及回家找妈妈，依旧笑意盈盈的欣赏这奇妙的夏晨。那月，如一幅水墨山水画，浅灰色中透着淡淡的白色，时隐时现，我紧盯着，生怕漏过它的每一个变化，颜色越来越淡，圆盘越来越小，缺了一点，少了半边，它一点一点消失在我的视野中，就这样消失了。

朝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时到来了。小镇的夏晨与众不同，一下火热起来了。远山黛青，原野墨色。沉寂的街道热闹了，孩子背包上学，老人出门遛弯，年轻人鸣笛上班，……，人们如雨后春笋般涌了出来，各干各的，各忙各的，小镇的一切照例。

退休在家的我也没闲着，一如既往的早起，做早点，大扫除，晨练，读书，悠哉悠哉。十五楼的最佳视角，我养成了静立远眺的习惯，小镇不大，一览无余，高高低低的建筑，彩色各异的楼宇，四通八达的道路，茂密逼人的树荫，我非常喜欢小镇的宁静。尤其是阴天的小镇，山朦胧，树朦胧，人朦胧，鸟朦胧。一个人静静坐在窗边，俯瞰楼下，朦胧中有几个暮色老人静静坐着，东倒西歪，既不唠嗑，也不聚集。从春到夏，从秋到冬，一天天并坐一排。某天，突然发现少了一个，原来已经走了。

　　我加入他们有点不妥，尽管已经退休，可比起他们我还是年轻人。只是，每次经过都会微笑着打招呼，亦或寒暄几句，老人们齐刷刷抬起头，目光齐森森地聚向我，眼睛忽而有光，忽而有神。我心痛他们的世界是孤独的落寞的，也是寂静的无欲无求，一日三餐而已。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着去到另一个世界，

我很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也很注重自己的内在修养。在岗期间，我不敢懈怠，凡事力求完美；退休在家，我不甘示弱，凡事力求规则。虽居家，但规律。同事夸我精致，朋友奉我智慧，家人捧我聪明，老公侃我心态好。同龄人脸上横七竖八拉满在“五线谱，”我没有；同龄人腰间层层叠叠缠满“救生圈，”我没有；同龄人后背疙疙瘩瘩堆满“富贵包，”我没有；同龄人卸下象征优雅时尚的高跟鞋，我没有。我讲究吃穿，从不亏待自己；我注重细节，从不敷衍自己。不知几时，我发现老公手背上的老年斑，恰似一颗颗黑芝麻凌乱地扎眼地生长着。我笑了，“老公，你老了？”“可不，真老了，”我庆幸自己没有，看着自己白净光滑细腻的双手，我感恩岁月无痕，也感谢生活自律的我。

静静的书桌前，柔美的阳光轻轻舔舐着静静阅读的我。突然，我发现了自己手上的小小斑点，很多，密密麻麻，向恶毒的后母用针扎的针眼。我举起手，细细端详了许久，真是老年斑。心被猛地刺了一下，生痛。岁月不会放过每个人，也不会亏待每个人。老年斑只是岁月赐予我们每个老年人的印记，它见证着生命的厚重与深沉。斑点如画，每一颗都是故事，每一抹都是心事。静静想着，也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