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 “哎吆,这不是少爷吗,你怎么舍得回来了”?江荷刚从车上下来,就被邻家李二婶调侃上了。</p><p class="ql-block"> “假小子,你阿娘都念叨你好多天了!”</p><p class="ql-block"> “我这次休假十天,就是专程回来陪阿娘的。”</p><p class="ql-block"> “呀,好久不见,二婶越漂亮了”,江荷一边笑眯眯地打趣二审,一边从车上拿行李。</p><p class="ql-block"> “就你嘴甜,会哄二婶开心!”</p><p class="ql-block"> “二婶,谢谢你经常照顾我阿娘,陪她唠嗑,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以后指不定还得多麻烦您哪”。江荷拿出一件外套和一盒特产硬塞给李二婶。</p><p class="ql-block"> 其实,江荷并非少爷,可她生得眉清目秀,港式短发利落精神,一身英伦复古西服搭配黑色厚底短靴,走路昂首阔步,气质独特,常让人雌雄难辨。李二婶总说,荷荷这娃哪像个丫头,分明就是民国时期上海滩的富家少爷。一来二去,左邻右舍都跟着叫她 “少爷”。</p><p class="ql-block"> 江荷站到自家门口,看着红砖大院,心中五味杂陈。七年了,阿爹杳无音讯,她暗中调查了很久,竟然没查到任何蛛丝马迹,甚至没有人知道阿爹的名字。七年来,阿娘熬出来好多白发。她知道,这些白发是阿娘对阿爹深深的思念与期盼,她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找到阿爹,这也是她调动的原因之一。</p><p class="ql-block"> 阿娘爱猫,江荷这次回家探亲,顺便带回来一只小猫。小猫生的别具一格,两只玻璃球儿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全身毛发黑的发亮,四只脚雪白雪白的,更有意思的是它的胡须和眉毛也是雪白雪白的。阿娘说古人特别有雅兴管这叫“踏雪寻梅”。</p><p class="ql-block"> 江荷说不需要给小猫多诗意的名字,就叫它“黑少”吧。她想十天后自己又要走了,就让黑少暂时代替自己陪着阿娘。</p><p class="ql-block"> 阿娘抱着黑少爱不释手,黑少也像小时候的江荷一样粘着阿娘不离不弃。这也许是江荷唯一感到欣慰的事了。</p><p class="ql-block"> 十天休假马上就要到期了,江荷把自己要调往省公安厅的事告诉了阿娘。阿娘沉默良久,她知道女儿这一去,离家就更远了。当年丈夫也是这么告辞的,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七年了,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回来过。江荷看出了阿娘的心思,从包里拿出一部新手机,她依偎在阿娘怀里:</p><p class="ql-block"> “阿娘,放心吧,我给您买了部新手机。虽然远了点,但是我每天都会给您打电话的。”</p><p class="ql-block"> 阿娘没有任何语言,她默默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她知道女儿的性子是随了丈夫的,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任何人无法改变。她也在默默安慰自己,女儿是练过的,有一身本领防身,她的聪明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而且她再三保证不会涉险,所以一定不会有事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转眼,叶落秋凉,北风起兮易水寒。江荷每天都会来电话给阿娘报平安。阿娘掐算着日子,她想过年时,女儿一定会和往年一样提早回家,说不定丈夫也会突然回来。她爱怜地抚摸着小猫:“黑少,你说他们都会回来的,对不对?”</p><p class="ql-block"> “喵呜,喵呜!”黑少抬起可爱的小脑袋,像是回应阿娘。</p><p class="ql-block"> 阿娘笑了!</p><p class="ql-block"> “荷荷刚当上警察那会儿可威武了。有一次在回家的路上,看见几个混混正在抢一位妇女的包包,她上前呵斥,没想到那几个混混看见她娇小的身板根本没放在眼里,还很张狂地挑衅叫嚣。荷荷一怒之下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混混全干翻在地,吓的几个坏蛋屁滚尿流,开口就喊大侠饶命,大侠饶命……”</p><p class="ql-block"> 阿娘讲了很多江荷和她阿爹的英雄事迹。讲到精彩之处,黑少总会发出“喵呜”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临近年关,人们都开始忙起年事来。阿娘在忙碌中脑补着一家人过年的欢快场面……</p><p class="ql-block"> 手机响了,是女儿,阿娘顿时眉开眼笑。</p><p class="ql-block"> “阿娘,今年有任务,我不能回家陪您过年了。不过您放心,等这次任务结束,我一定请个长假好好陪您。”</p><p class="ql-block"> “荷荷,工作忙就别回来了。阿娘知道,你和你阿爹一样,肩上都担着护国护民的使命与责任。但是你要答应阿娘,任何情况下切不可以身犯险。”</p><p class="ql-block"> “阿娘,您就放心吧,就一个简单的任务。再说了你女子吉人自有天相。”</p><p class="ql-block"> 夜来,北风咆哮,像是痛斥邪恶一样痛斥着冬天的寒冷。黑少躺在在阿娘温暖的怀里呼呼沉睡。阿娘无声地坐在灯下,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忧和紧张中熬日子。当年丈夫非要当什么缉毒警察,一去七年,杳无音讯,是死是活,无从查问。如今的女儿不告诉她任务实情,是不是也在走着丈夫的路,当了缉毒警察,想到这些总让她心有余悸,但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能做的只有用沉默和万般不舍支持着他们的信仰,开启漫长的等待。</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冬去春来,季节一直交替更迭。三年了,“黑少”长大了,成熟了,仍然不离不弃地粘着阿娘。阿娘的背弯了些许,视线逐渐模糊,稀疏的白发里裹挟仅剩的几根黑发。她每天都坐在大门口望着女儿和丈夫离去的方向,听着长长的汽笛声,用颤抖的手抚摸黑少,一遍又一遍地说:“黑少啊,你说荷荷和她阿爹会回来的,对不对?”</p><p class="ql-block"> “喵呜,喵呜”,黑少仍然像小时候一样回应着阿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陈荣,陕西靖边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陕西诗词学会会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