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呓语

明空如月

1

假设，整个宇宙只存在一个人，也只有他一个人，别无其他。他沉睡的时候，就相当于死亡，他醒来的时候，就相当于出生。

他死亡了无数次，也出生了无数次。但本质上，沉睡和觉醒，只是他生命存在的不同状态。他并没有真的死亡，也没有真的出生。

而且生和死这种想法也从未出现在他的意识中。他也不知道他是一个“人”，除非他能看到其他的人事物，通过对比来发现自己的不同。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甚至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只有他是唯一的存在。他就是存在本身。

时间长了，他会孤独吗？注意，当“孤独”这种感觉降临的时候，就意味着，某种巨大的改变正在发生。

他不想“孤独”，于是他迫切地期待能有一个“不同于自己”的“他者”出现。

而奇妙的是，这个“他者”竟然出现了，至少是在他的“感觉”里，这个“他者”出现了，“真实”地出现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是他的心愿创造了这个“他者”，这个“他者”并非真正的“他者”，而是源自于他自己内在的“愿望”——本质上就是他自己。

这个过程就像是梦境——他创造了一个梦境，在梦境中，他创造了梦中的自己，也创造了梦中的“他者”。

而当他发现这个秘密——他的“心愿”能够“实现”时，他就有了更多的心愿，他开始想象各种不同的“他者”，于是这些不同的“他者”就进入了他的梦境里。

于是，“世界”诞生了，“生命”也诞生了，各种剧情就此展开。

2

从此，他迷上了自己的梦境。在他的梦境中，一切皆有可能。无穷无尽的宇宙、星系、世界、生命，在他的梦中出现。更奇妙的是，他梦中的生命同样具备与他一样的创造梦境的能力——就像现在的我们一样，一边在创造着被称为“现实”的梦境，一边在创造着被称为“梦”的梦境。

他已深深地迷在了梦境中。说不清他的状态是“沉睡”还是“清醒”，因为他之前的沉睡是没有梦境的，他之前的清醒也是没有梦境的。唯一的区别是，他沉睡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他醒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醒了。但除此之外，也没有任何他物显现——他的世界是空寂的。他除了醒着，也没有其他事可做。

但自从有了梦境，他就迷上了梦境——就像孩子迷上了电子游戏，他乐此不疲地创造着各种梦境，并在梦境中神游，享受着各种神奇的梦境所带来的奇妙的体验。自从有了梦境，他就再也没有想过，要回到之前的无梦状态——相比精彩的梦境，那一无所知的沉睡和一无所见的清醒有什么好的呢？于是，他的梦境自从开启之后，就再也没有关闭过。他本身就具有一种神奇的能力——无穷无尽的创造梦境的能力。他总是在不断地创造着新的梦境。更奇妙的是，所有他创造出的梦境中的生命，都在共享他创造梦境的能力。它们比他更喜欢创造梦境。于是，无数的生命创造了无数的梦境，这些梦境有的相互交织，有的彼此隔绝，在他无边无际的生命宇宙中，上演着亘古不息的梦境剧情......

3

随着他在梦境中沉迷的程度越来越深，有一天发生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事——他已经完全遗忘了“无梦”的自己，他完全变成了梦中的角色，永远在梦境中畅玩着各种梦境的游戏——梦境，已经成了他生命的现实。

在梦境中，他不再具有“唯一性”。你不能在这个无限辽阔的梦境中说，到底哪个生命是他，哪个生命不是他。每个生命都在创造着自己的梦境，但同时也在创造着他的梦境。每一个生命其实都是他自己心的幻化与创造。包括现在的你、我、他，以及所有的人类和非人类生命，以及宇宙中所有的生命。不管是一个非常微小的细菌，还是鲸鱼那样的庞然大物，不管是在粪池中生活的蛆虫，还是在天堂里光芒万丈的天人，都是他心的幻化与创造，都是他的梦境以及梦中的角色。

你可以说，他已经在他的梦境中“消失”了，而是变成了无穷无尽的角色、场景和剧情。你也可以说，他并没有消失，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只是他的心已经完全被梦境占据，成了梦境展现的舞台和梦境创造及持续的力量源泉。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此时此刻的你，正是他梦中的角色呢？或者说，真正的你，就是他本身呢？

4

梦境并不都是美好的。特别是当他完全忘记了一切只是他的梦，而是把梦境当真的时候，悲剧就诞生了。

生老病死开始变得真实，灾难开始变得真实，地狱开始变得真实，一切都变得无比地真实。

最可怕的是，没有人告诉他，他在梦里，这一切都是他的梦境。他本来是知道的，可是现在他却已经遗忘了。

那么，谁来告诉他呢？他在梦中，他梦中的角色在更深的梦中。除了他自己醒来，别无他法。

最关键的是，如果他自己都不愿意醒来，他又怎么可能醒来呢？

那么他醒来的契机何时才会发生呢？

当某种深入灵魂的痛苦痛到无以复加的时候，他就会开始追问，这痛苦到底来自何处？到底如何才能从痛苦中出离，离苦得乐。

他——他梦境中无穷无尽的生命中非常不起眼的某一个生命，由于积累了太多贪嗔痴的习气，在一次次地纵情享乐之后，又一次次地堕落到地狱中受尽各种折磨。终于有一次，在他有一次经历了漫长的地狱酷刑之后，稍稍轻松了一点的他，开始了深刻的反省和追问，为了避免再次堕入地狱，他需要改变过往纵情享乐的习惯。他学会了约束自己，他为自己制定了一套思想行为规范，称之为“戒”，也叫“纪律”。

他非常自律，唯恐不小心就会踏上之前的老路，他再也不想承受地狱之苦了。

可即使如此，慢慢地他发现，他的心里还是充满了烦恼和痛苦。而且这种来自内心的烦恼和痛苦，他根本无处可逃。这简直比地狱更加可怕。地狱虽苦，但总有尽头。可是内心的苦，却像在他的心里生了根，怎么也甩不掉。

这种苦到底怎么才能彻底解除呢？

他开始了新的反思、反省、追问。

同时，他学会了静静地观察。他静静地观察，到底为什么自己的内心会有痛苦？

他发现，天地没有痛苦，日月没有痛苦，山河没有痛苦，花草树木没有痛苦。乃至于，吹过他脸庞的风没有痛苦，落在他肩头的雨没有痛苦。
为什么呢？因为它们“无心”，“无私”，“无我”。

可是自己却“有心”、“有私”、“有我”。

于是，他开始效法天地自然，尽可能地放下一切，做到“无心”、“无私”、“无我”。

5

慢慢地，他发现，自己的内心，轻松多了，烦恼少了，快乐多了，痛苦少了。

他非常惊喜，坚信自己找到了正确的离苦得乐之道，他把努力践行这条道路的行为，称为“修行”。

他发现，通过“修行”获得的快乐，与过往追逐欲望享受所获得的快乐完全不同。

欲望之乐总是短暂易逝，甚至很快就会变成烦恼和痛苦。

但修行之乐，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自在之乐，有一种非常宁静、清净的品质，不依赖外在的环境和条件，有自主权。

随着内心越来越清净，越来越宁静，他非常喜欢静静地安住在内心的宁静之中，以至于忘了时间，忘了世界，甚至忘了自己。

6

在某次的静坐禅修中，他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境。一切都消失了，一切都变成了无边无际的虚空。那是一个整体性的、全然的、周遍一切的虚空。唯有这虚空存在，而他已经没有了所谓的“我”。他终于明白了，“我”原来仅仅是一种错觉！

他一次次地进出空境，并反复比较两种状态的不同，一种是“空而无我”，一种是“不空而有我”。经过反复体验、体悟、确认，他终于明白，不仅天地自然可以做到“无心”、“无私”、“无我”，他作为生命，同样可以做到“无心”、“无私”、“无我”。甚至可以说，这种“无心”、“无私”、“无我”的状态才是更基本的生命状态。那种“有心”、“有私”、“有我”的状态，其实正是生命自我造作出的“妄作妄行”状态。正是这种状态导致了烦恼和痛苦的产生。要从烦恼和痛苦中出离，就必须通过“修行”，转变生命的状态，放下对外在事物的贪求和执著，回归内在的宁静与自在。

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生命离苦得乐之路，可是内心又觉得仅仅这样还不够。

因为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死亡。

所有的生命，都有生有死。他自己也已经生生死死了无数次。

每一次出生，皆身不由己，每一次死亡，亦身不由己。为什么要出生？既然出生了，又为什么要死亡？

生命总是在生生死死中不断地流浪，究竟是为了什么？

有没有一条超越生死的道路？
7

为了解开生死的谜题，他开始了对一切事物的深入观照，看看它们究竟是如何生，又如何死。

他从一粒植物的种子开始，仔细观察这粒种子从发芽、抽枝、开花、结果的全过程。然后再重新开始这个过程。

他从一枚蝴蝶的卵开始，仔细观察这枚卵变成幼虫、幼虫变成蛹、最后成虫破蛹而出变成美丽的蝴蝶，最后产卵、死去。

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他很难清晰地界定生死的界限。

生命总是在不断地变化，种子变成小苗的时候，小苗变成植株的时候，植株开花的时候，花朵凋零渐渐变成果实的时候，果实成熟从枝头坠落植株渐渐枯萎的时候，这个过程中，到底什么在出生，什么在死亡？当果实带来了更多的种子时，我们能说之前的种子死了吗？这些更多的种子不就是它变化而来的吗？蝴蝶也是如此。那枚小小的卵，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变化过程之后，不仅变成了美丽飞舞的蝴蝶，更变成了很多的卵，这些卵将同样变成更多的蝴蝶，更多的卵。生命就是这样在不断延续着、发展着、壮大着。

到底什么生？什么是死？他发现，生死仅仅是对生命变化过程不同视角的观照，从出生的一面将看到出生，从消亡的一面将看到消亡。

可是他发现，出生和消亡，其实仅仅是同一变化过程的两面，新的出生，旧的消亡。没有消亡就没有出生，没有出生也就没有消亡。

而生命之所谓被称之为生命，就是因为生命是鲜活的，是变化的，如果一直固定地保持某个状态不变的话，又怎么能称之为生命呢？

他渐渐地参悟到，原来，我们使用的文字、概念是有局限性的，它仅仅是人类大脑思维的产物，而无关于世界和生命本来的真相。

就像，谁说那蝴蝶就一定要叫蝴蝶呢？只是人们约定俗成地那样称呼它而已。

他于是想到了自己的名字，自己本来没有名字，是爸爸妈妈给他起了名字。当他把名字放在一边时，他是谁呢？

当他一次次出生、死亡，又是谁在出生死亡呢？

8

他再一次进入那深深的宁静，深深的空寂。他发现，他本无名字，他谁也不是。

不仅如此，他发现，在那种空寂中，要找出一个能够出生和死亡的本体，也是找不到的。

那时，他已经成了“空”本身——没有任何实体，没有任何形体，没有任何形象，没有任何名字。没有性别，也没有年龄。

他深入地观照这个“空”本身，什么是它的生？什么它的死？

他发现，他的生命在这最深的“空”的层面，本无生死。既然没有生死，又怎么会有来去？

他蓦然发现，从自己生命最深的“空”的层面来看，自己的生命从未生死，从未来去，一直一直就在这里。

他继续仔细深入地体悟这“空”的本性，他发现，本来就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束缚它，它本来就是自在而解脱的，本来就是自由而圆满的。

它本来就是宁静而安详的，本来就是清净而澄明的，本来就是寂静而喜乐的。

9

那么这“空”是虚无吗？不是。因为，他发现，他正在鲜活地观照着、体验着所有的一切。

如果一切皆是“虚无”，那么这“观照”和“体验”就不会发生。

即使观照的主体和客体全都没有任何实体性的存在，也不能说这一切就是虚无。

虚无，意味着任何事都不会发生。若有发生，即非虚无。哪怕这种发生是如梦幻泡影的，也不能说是虚无。

他的生命是鲜活的空，是会变化的空，是能够生发出无限可能性的空，但不是虚无。

他的生命不是虚无，他的世界不是虚无。他的一切经历不是虚无，他的所有追寻、思考、反省、反思皆不是虚无。

他所见到的自己生命内在本自宁静、寂静、清净、清明的本心不是虚无。

他经历了无数的生生死死，进过天堂，入过地狱，有过无数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即使此时此刻在他生命的当下，那些经历早已变成泛黄的记忆，甚至很多经历因为太过久远而被遗忘，你可以说这一切如梦如幻，但不能说它们是虚无。

就像这些文字也同样如梦如幻，但不能说这些文字是虚无。

虚无意味着对一切现象的否定，但现象的发生已经完全否定了虚无。

你可以用虚无作为形容词去形容某一种感觉，比如感觉一切都是虚无的。但那感觉本身并非虚无，否则这种虚无的感觉就不会发生。

甚至可以这样说，对于任何一个生命来说，“虚无”仅仅只是一种“概念”和"想象”，而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的现实。

那怕这个生命在沉睡，哪怕这个生命在经历死亡的过程，哪怕这个生命在一种“空寂”的感觉中禅定千万亿年没有任何念头生起，也仍然不能说这个生命是虚无。

生命本身就是一种存在，这种存在已经用存在本身否定了虚无。生命可以是鲜活的空，也可以是变化的有，但不管如何皆非虚无。

10

而且他进一步发现，他的生命不仅仅是鲜活的“空”，更是无穷变化的“有”。

呈现在他生命中的一切，都在他的生命宇宙之中——他发现，他所处的世界与他的生命本就是一个整体，于是他把这样一个整体性的生命与世界称之为生命宇宙。

不仅如此，当他立足于鲜活的空去观照所有的生命时，他发现，所有的生命，都与自己无二无别，都同样是这鲜活的空。当他以生命宇宙的视角去观照所有的生命时，他发现，所有的生命同样都是整体性的生命宇宙。

而整个世界，就是这鲜活的空在演绎着各种各样的角色和剧情。每一个生命的故事，都是这鲜活的空所演绎的故事。

所有的生命，本无生死，却在演绎着生生死死的剧情。

所有的生命，本无来去，却在演绎着来来去去的剧情。

所有的生命，本无善恶，却在演绎着或善或恶的剧情。

剧情总是那样跌宕起伏、波澜壮阔，无数的生命在其中体验着快乐和痛苦、幸福和悲伤。

生命总是有无穷的创造力，创造着各种各样的舞台，创造着各种各样的道具，创造着各种各样的角色，创造着各种各样的剧情。

只是，大部分生命都把这一切当成了真实，包括从前的他。

而正是这最基础的认知——对“真实”的认知和坚信，铸就了牢不可破的樊笼。

他多想对人们说，其实，一切都是无常的，一切都是变化的，一切都找不到不变的本质，一切都并非那么真实，甚至一切都如梦幻泡影。

但有几个人会相信呢？

11

更何况，他自己的修行之路还没有走完。

他把更多的时间用来静坐禅修，把更多的注意力用于集中对自己内在的观照。

经过无数次地反复观照，反复体验，反复体证，反复确认，他发现，所有在他观照下呈现出的一切，皆会变化，没有例外。

不仅外在的事物会变化，就连内在的一切也会变化，比如思想、观念、情感、情绪、感受、认知等等。

就连在静坐中体验到的那种能够吞噬所有一切的“空”，也仍然会变化。因为当他回到生活中时，那种“空”就不见了。

所以，不管那种“空”的感觉如何强烈，但依然是一种“觉受”而已。是觉受就会变化，无法恒常。

但奇妙的是，即使那种“空”的感觉消失了，但那种“无我”的体验却没有消失。

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他稍微一回观，就能清晰地体验到，他的生命内在依然是宁静的，依然是鲜活的空——没有形象，没有性别，没有年龄，没有名字。“空”的感觉、觉受会变化，但这生命内在本来面目的呈现却越来越清晰。既然偶尔会忽略了这一点，但只要稍微凝神反观，就会发现，生命的真相，永远如是，不会改变。

不仅如此，慢慢地他还产生了一种更奇妙的感觉——他的生命就像一面无形无相的大镜子，而所有一切现象，包括整个天地宇宙，都是映现在这个大镜子中的鲜活的影像。所有的现象来来去去，生生灭灭，而他的生命之镜却一直卓然而立，从未生灭，从未来去，从未增减，从未动摇。

他越来越感觉到，时间从未开始，空间也只是镜中的虚像。整个宇宙时空以及发生于其间的所有故事，都只是即生即灭的水泡，但由于生灭的速度太快而呈现出一种鲜活的真实感。可是当他以本心之镜去观照这一切时，就会发现它们全部都是梦幻泡影，没有丝毫真实存在的本质。

于是他进一步将注意力集中于这本心之镜，集中于这本心之镜所拥有的奇妙的特性。

他发现，这本心之镜，本自具足能够显现一切现象的能力，本自具足能够映现一切现象的能力，本自具足能够呈现一切现象的能力，本自具足能够感知一切现象的能力，本自具足能够认知一切现象的能力，本自具足能够觉知一起现象的能力。

甚至于更神奇的是，这本心之镜，本自具足能够创造一切现象的能力！这种能力说白了也很简单，就是人们最常说的想象力。

当这种想象力在潜意识的作用下于睡眠状态中呈现的时候，就会形成梦境——创造梦境，同样是本心之镜本自具足的能力。

对于这些神奇的能力，很难用一个合适的词去概括，于是他常常借助人类常用的一个词来代表——智慧。

这些皆是生命本有的智慧——你也可以把它叫做功能、技能、能力。

12

但他更喜欢用另一个词来代表：光明。

只是仅仅立足于本心之镜本自具有的这些能力，还无法达到“光明”这个词所蕴含的更深的智慧。

他需要更深一步去发掘和探索。

他重新回顾了他的修行之路，慢慢地，他发现有一个非常关键的点在他的修行中至关重要，那就是——观照。

可以说，正是观照带领着他一步步走进生命的内在，正是观照，一次次为他打开了全新的视野，正是观照，让他有了一次次体悟，正是观照，让他一次次发现生命更深的奥秘。

于是，他将注意力转向他的观照本身，静静地观照他的观照。

那一刻，时间停止了。一切显现都成了虚空中的光影。只有观照之光绽放着无量的光明！

他激动地泪流满面，心中却有一种无限的喜悦如潮水般奔涌！

没有语言可以形容那种体悟，就连之前体悟到的“鲜活的空”也显得那么苍白！

但他知道，他的生命中从此有了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那明灯无形无相，却在他的生命里光芒万丈。

他抬起头，看了看太阳，他开心地笑了——他的心里也有了自己的太阳。

13

从此，他成了一个内心藏着光明的生命。从此，他既能照见“鲜活的空”，也能照见那“无相的光明”。

从此，他再也没有了必须要达成的事——当然，他还需要更多的历练，他还需要不断地保任那觉悟之光。

但他也清晰地照见， 还有无数的他——与他无二无别的他，仍在“真实”的“世界”里被“真实”的生死、烦恼、痛苦所困，找不到出路。

这无数的他中，有他的亲人和朋友，也有他认识和不认识的人。

但本质上而言，所有的他，都是他自己，别无他人。

所以他发愿帮助他们，并在机缘合适的时候将自己对生命的体悟和发现分享给他们。

他觉得，能够帮助一个生命实现从“迷而不觉”到“觉而不迷”的转变，是整个宇宙中最美好的事。

他在此过程中所获得的快乐，甚至比他自己从生命的大梦中醒来更多上很多倍。

他想，这是他能带给有缘的朋友们最好的礼物了。

从此，他的生命只为这一件事而存在，自觉觉他，传递生命本有的觉醒之光。

14

斗转星移，时光不知道轮转了多少个世纪。

有一天，他的故事如梦境般进入了我的梦里。

一开始，我总想知道他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但梦里的他总是淡然地微笑着，望着我的眼睛，却始终沉默不语。

于是我一遍又一遍地回忆那个梦，回忆他的故事。

我渐渐地体悟到，他——无比鲜活的他，无比空灵的他，无比光明的他，

本来就无需定义，本来就不可定义，本来就无法定义，本来就没有定义。

15

我似乎再次看到了他的微笑

那微笑就像温暖的阳光

盈满了我的心，我的梦，我的梦中幻想，我的幻想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