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作者/林文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表哥阿单从小就喜欢“有型”的人,做梦都想当兵。他是我大姨的宝贝儿子,在他上面还有三个年龄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姐姐。他的出生,令奶奶欣喜欲狂,仿佛中了百万彩票,见谁都要打招呼,时不时的招呼老姐妹们到家里坐坐,捧出珍藏多年的糯米甜酒和平时舍不得吃的“鱼茶”招待客人,饭后,学学古,嚼嚼槟榔,整天乐呵呵的。</p><p class="ql-block"> 奶奶很宠爱这个表哥啦。“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她特意给表哥取名叫“阿单”,意思是家里唯一的男丁。</p><p class="ql-block"> 阿单从小要什么就给什么,有什么好吃的,先让他尝尝,三个姐姐只有咽口水的份。他要是走路摔个跤什么的,可苦了三个姐姐,轻的集体挨骂,重则挨打,这是常有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转眼间,阿单上学读书了,奶奶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好好照顾弟弟,不让他受半丁点委屈,每天早上,奶奶都会变戏法似的在他书包里塞满了各种吃的:有烤玉米、烤番薯,有时还有花生甘蔗之类的农村时令食物。有一次上自习课,他竟然从书包里掏出温热的番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大口大口吃起来,害得邻桌的几个同学只能咽着口水写完作业,而他的作业永远都是红红的大“鸭蛋”。老师布置的课外作业,阿单从来就没有上过心,一会喊着要喝水,一会说要撒尿,总是坐不住,每当这个时候,奶奶都会叫大姐替他完成作业;他上学放学从来都不肯背书包,奶奶早就做好安排:三姐负责背书包,下雨天路滑,大姐和二姐就得轮流背着他,担心她累了摔了,而他很习惯享受这般待遇。</p><p class="ql-block"> 阿单成绩不好,小学一年级就留了三次级(那时允许留级),在学校里,调皮捣蛋的事他没少干,班主任到家里家访反映情况,大姨刚开口讲了两句,就被奶奶呵斥制止:阿单还小,不懂事,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事理的。在村里要是有邻居来告状的,可话在他奶奶那里就被毫不留情的顶了回去,奶奶成了阿单的“保护伞”,阿单就是在奶奶这把“大伞”庇护下的狂草,肆无忌惮的疯长。</p><p class="ql-block"> 阿单谁都不怕,就怕体育老师了。</p><p class="ql-block"> 体育老师是刚从部队退伍回来的年轻人,长的牛高马大,他身上隆起的肌肉,硬硬实实的,像一块块坚硬的石头,一身的大力气;每次贪玩不上学,大姨总是吓唬他,如果不上学就叫体育老师来收拾,他这才乖乖的,老实了许多。阿单常说体育老师很有本事,能一拳砸断三块砖头,十分厉害的。他经常看见体育老师在大冷天还光着膀子在操场跑步,投篮,做俯卧撑,浑身大汗淋漓的,就到水井打水洗澡,一桶一桶的凉水往身上浇,身上还冒着一团的雾气,阿单看了不禁打了几个喷嚏。最绝的是他骑单车的绝技:推着一辆单车一路小跑,越跑越快,突然飞身一跃,稳稳地跨上单车,接着松开双手,环抱双臂,两只脚猛蹬脚踏板,一圈、二圈、三圈......速度越来越快,单车竟然还稳稳在跑道上飞驰,就像杂技演员,“哇!好有型啊——”阿单不由自主的惊叫起来,他看得眼花缭乱,也惊得目瞪口呆,敬佩之情油然而生。</p><p class="ql-block"> 断断续续的,阿尾升到初中二年级,那年征兵,他报名应征,体格检查全部合格,就是没有毕业证,自然不被批准。县征兵办公室负责人告诉他,等明年初中毕业了再来应征吧!于是,第二年征兵,他第一个报名,不料,第二年征兵有新的规定:必须具有高中学历或同等学历以上才符合条件,而阿单仅有的初中毕业证,当然不被录用,第二次当兵的机会就这样擦肩而过。</p><p class="ql-block"> 阿单成绩本来就不好,考高中肯定不行,怎么办? 想了又想,就读县里的职业学校吧,这个职业学校属于中等专业性质,中专文凭和高中文凭算是同等学历,阿单就读了县里的职业学校;可是第三年的征兵,彻底灭了他的当兵梦!</p><p class="ql-block"> 那时,年轻人都喜好刺青,有的刺在手臂上,有的刺在胳膊上,有的刺在大腿上,阿单有样学样,就在胸脯上刺了一条张牙舞爪的小青龙。体检的时候,刚脱下衣服,立马被请了出去,满怀希望的阿单,这回彻底没戏了。</p><p class="ql-block"> 本来就没有打算在学校学点技术的阿单,觉得没有必要在学校里待了,当晚就收拾行李灰溜溜的退学了。回村后,阿单啥事都不管不顾,吃了睡觉,睡醒了就玩,无所事事,那时奶奶早就去世,没有了“保护伞”的保护,三个姐姐也都已经出嫁,家里只有大姨大姨丈和他一家三口。大姨担心他人这样下去会颓废的,硬是给他说了一门亲事,放了槟榔,女方家也爽快,满口答应。</p><p class="ql-block"> 结婚后,阿单做过生意。先是和亲戚合伙收菠萝蜜,做不了几天发现不赚钱,改行收瓜菜。收瓜菜是件辛苦活,累活。一大早就得早早起床,中午不休息,吃饭也没有固定的时间;有时刚坐下吃上两口,送瓜菜的车来了,就得放下碗筷,动手验货、拣货、过秤、包装;路远的菜农有时晚上七、八点多钟拉来的瓜菜,就要马上下货,再验货,分拣,过秤,包装,忙得团团转,等忙完了已经是下半夜。第二天还得继续,阿单感觉快喘不过气来,一个星期不到就拍屁股走人。</p><p class="ql-block"> 早些年,大姨和大姨丈在附近的山上开荒种植上千棵橡胶。一次晚饭的时候,大姨对阿单夫妻俩说:“我和你爸年龄已经大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你们俩就上山割橡胶吧,赚点生活费......”,话音刚落,阿单不屑的撇撇嘴,说橡胶已经贬值,不值钱,现在都没有什么人愿意割橡胶啦!再说了,山上的蚊子不是闹着玩的,说干什么都好,就是不去割橡胶。</p><p class="ql-block"> 从那以后,他每天就到镇上点了一壶“老爸茶”,买一张彩票图,一坐就是一整天。</p><p class="ql-block"> 那年的6月份,县教育局要招录一批编制以外的保安,工资待遇不高,但有“五险”,每年还发二套保安制服;阿单转念一想:保安也挺不错的,要是能当上,那绝对“有型”!二话不说,便歪歪扭扭的写上自己的名字等信息,填表上交。</p><p class="ql-block"> 二个月之后,教育局通知他去学校报到,回来时,身上多了一套崭新的保安制服。进村的时候,他昂首挺胸,感觉阳光灿烂,脚下生风,便特意从村头到村尾走了两回,讲话的声音似乎比平时的还要响亮。</p><p class="ql-block"> 后来,阿单不值班的时候总喜欢回村里逛已逛,就像县里派来驻村的工作队员一样,东家走走,西家瞧瞧,当然,那套保安制服他是绝不会换下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注:该文于2023年11月在《三亚文艺》发表。</p> <p class="ql-block"> 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 林文丛,男,海南保亭人,教师,保亭作协会员,三亚天涯诗社成员,有作品在《三亚文艺》《七仙岭文艺》《七峰文学》等刊物及公众号平台发表。</p> <p class="ql-block">🍁三亚天涯诗社投稿途径</p><p class="ql-block">🍁诗歌投稿:</p><p class="ql-block"> 13976226610(微信号)</p><p class="ql-block">🍁散文、小说投稿:</p><p class="ql-block"> mqc621223(微信号)</p><p class="ql-block"> 809418828@qq.com(邮箱)</p><p class="ql-block">🍁组稿:陈清林、马启超</p><p class="ql-block">🍁编辑:曾晓晗、陈清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