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从德克萨斯州转学来到纽约后得到了一个RA(research assistant) 的位置，为教授工作，可以免交学费每月还可以拿到一点生活费，可以专心读书和研究。专业读的是免疫毒理，再分细些是做呼吸毒理的研究，研究实验室的主要重点是吸入毒物对免疫系统功能和生殖过程的影响。进行的研究包括使用吸入性微颗粒、香烟烟雾、汽车尾气及其成分，以及古特卡和水烟等替代烟草产品的研究。实验的对象有兔子、狗、猴等动物，让㸰们暴露在不同剂量的上述物质污染的空气环境下一段时间，解剖后作肺脏内冲洗出巨噬细胞，体外培养了解其吞噬微粒的能力。动物解剖，这对于曾经的心胸外科医生来说就是牛刀小试了。当时研究生面谈时，教授得知我有这个背景后即接收录取。我们系称环境医学系，因为有动物房和放射性物质的关系所以设在远离纽约市区40英哩的上州一个叫燕尾服的小镇，方圆几里没有人家，旁边有个很大的湖泊，风景非常的好。平时就是实验室和宿舍之间来回，小课在系里上，大课就坐火车去城里的校区。系里的教授多是犹太人，给我们上课的是些老学究，讲课不生动。刚开始课堂上多是𢤦非懂的渡过，课后再花更多的时间看书。系主任上的课是毒理学概论，用的是他专著的书，上课前即考前次上课的内容，所以不能怠慢，内容要即时领会。曾经上过一门课生物辐射的课，只有三个学生。有一位教授在上完最后一节课后把带来的葡萄酒和学生一起喝，庆祝授课结束。因都住在一个宿舍楼，同学彼此间都比较熟悉。美国年轻人读书多比较随意，有一些人是在混的，但如果是读PhD的那又是另外一类人了，他/她非常聪明和思维缜密。</p><p class="ql-block">在娱乐的场合下美国小伙子嗨起来对我们初来乍到的外国人是蛮有冲击性的。系里曾有一女同学生日，搞了个派对，有几个男同学排一溜，听谁喊一声“ happy birthday” 后背朝大伙，“刷”一下子把裤子脱了，白花花的屁股往上一翘，见是用马克笔按顺序写着祝谁生日快乐，然后庆生的那位女生上前在各个臀部上拍着打几个大巴掌。有次是位男生生日，大家一起凑钱请了位脱衣舞孃来助兴，他们边看边往舞女唯一能遮体的小短裤上塞小费…… 他们时不时凑在一起抽点大麻。后来我在曼哈顿一些比较偏避的街道行走时迎面漂来的这种熟悉特殊味道就不会感到奇怪了。这些对於我们外国学生来说更能直接了解美国年轻人的生活和文化，听他们的交谈，对性的态度等等这些对于几乎禁锢一切的我们真的长见识和震撼。</p><p class="ql-block">我们学校的的教授有70%以上是犹太人，我的女老板是位年轻的付教授，精力旺盛、严谨、循规蹈矩。因为手上有几个课题想要早些出结果，所以都很拚。我有几次做事晚了就睡在实验室里，有一次被早上的清洁工看见告诉了系里，因为违反了规定。老板开玩笑对边上一位女生说，杨以后回不了城里就去你那里借个宿，可女孩也一本正经说：来啊，欢迎！有次午餐时间我去找老板请教件事，她对我说：午餐时间不要问问题( lunchtime no question)。知道我的收入少，会付给我钱，出差时帮她送机场，周末去她家院子割割草。几年以后我去了耶鲁，她也做了很好的推荐。</p><p class="ql-block">在耶鲁，我的大、小老板也是犹太人。研究免疫治疗一种上皮T细胞淋巴瘤的方法，后来经过FDA批准用在病人身上。大老板是糸主任，也是校董，随和，经常来实验室了解进度和闲聊，他的秘书告诉我们，平时谁要见他都得预约，他和你们关系就很随便，我想他也需要我们帮他干活吧。平时自己的实验要做，每年还有新来的医生要帮忙带。菜鸟医生经过实习期后如果要进专科还得再做两至三年，其中有一部分要求做课题研究，而且我们系收的新医生必有MD，PhD 双学位，个个很优秀。有位华人女实习医生，在课题上我全力帮她，但最终还是没能留下来。小老板是位未婚女，平时不苟言笑。开小会时间一长就一直会打哈欠，擤鼻涕，身上时时散发出很浓的烟味，每周四下午就回纽约家，我猜想她一定有吸大麻的习惯，她的新点子很多。大老板倒没有架子，每年夏天一次的系里Party 都在他的家进行，同时也是欢迎每年新进的两位住院医。厨师开了一辆大餐车来做饭，每年都是不变的两个菜任选：龙虾和烤鸡。卅多人在一起很热闹，聊天、打球、游泳等。平时那些小医生这时才有机会和大老板交流，套近呼。有一次，主任带我到病房去见一位经过治疗后的患者，介绍给病人说，这位Dr. Yang 也是给你治疗的医生之一，你的血液是经过他的特殊过程处理后再输给你，你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医生都在为你的健康工作。他对我说，你做的工作要有回报，付出的努力要让病人知道。看，听了多舒服！五年后我要离开，系里买了个蛋糕开了个会，主任在会上说：杨，等我讲完这番话后希望你能改变主意留下来。我还是走了，去了一家药厂，因为每个阶段都会有结束再开始，等待我的有更新的东西和更加好的待遇。临走时主任送给我一个礼物，是一个刻有耶鲁logo 的水晶玻璃镇纸，说，你放在书桌上，经常可以见到它。</p><p class="ql-block">当年出国的目的是想要看看不一样的世界，是想让自己拿一个高一点的文凭；也是要体验一下各种不同文化的感受。以至今后如何发展和归属更是一个每次细想都会得到不同答案的问题。三十多年过去了，当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佇立在时代广场的街角、站在炮台公园看着对面铜蓝色的自由女神像，心头就会湧上了一份无前顾后顾旁顾之忧的自由感，抬头望着这片蓝得耀眼的天空，，有种油然而生的愉悦，想来想去，就有了一个让自己理直气壮能够交代的理由，路是自己选择的，虽然不是每走一步，都要想想落下去的角度与方向，但是，一步步都是心之所向，走着走着，就知道自己其实想要的是什么了。</p><p class="ql-block">8.26.2021</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