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山

雷志刚

<h3></h3><h5><i><b>午后。阳光。白云。山顶白皑皑的积雪。<br></b></i><i><b>草原。黄色的和绿色的草。溪流。牛群。<br></b></i><i><b>一人。一车。朝着有雪的山峰的方向。</b></i></h5><div><i><br></i></div><div><i><br></i></div><div>在高原许多年,你说,你不知道冬天的雪会覆盖多大的面积,你呆在城市里,只是经常看到窗外的山,雪过天晴后变得白皑皑的,想象着山背后更远处和更高处的山,草原,会是另一种怎样的白皑皑。海拔4千米以上的地方,雪,将飘过整个冬天。那时,满山皆白,空无一物,整个世界干干净净。雪,像阳光一样覆盖整个大地,覆盖了所以通向那里的道路。你不是生活在哪里的人,你去不了那里,一切,只能想象。<i><br></i></div><div><br></div><div>夏天,覆盖在天空的云,和覆盖在山顶的雪,构成了某种空间对应的关系。它们都不是静止不动的,它们象一种有生命的精灵,以一种自有的独特的方式在运转,在变幻。冬天,变成雪,落满山和草原。夏天,又化为云,升上山顶,一团团,一片片,漂浮在山顶上和草原上。有一些,不愿离去的雪,仍然以雪的形式永久地留在山顶。<br><br>所以,夏天也是可以看到雪的。山就在那里,雪就在山顶。<br></div><div><br></div><div><i><br></i></div> 从拉萨市出发,沿青藏公路向西行驶,到羊八井,转入304省道,看到的就是不一样的景色。在高原,走过很多地方,直观的印象中,越高的地方越平坦。公路几乎是直线延展,两旁是草原,草原的边上还有高山,延绵起伏,好似围着草原的一道栅栏。<br><br>山是青色的,铁一般的青,冷峻而坚固,它从来就是这个样子,恒古不变。还有残留的雪凝在顶上和山坳间,严格的说,那已经不再是雪,而是化成了和山一样坚硬的冰,只是在夏天继续保持着雪的姿态。<br> 蓝色的天空,是白云的舞台,视野的开阔,让所有的云看上去都那么低那么的近,却又无法触及。它们就悬在山脊上,兀自地变换着身影,把巨大的黑影投射在山上和草原上。有时候,你会觉得云很小很小,风一吹可能就不见了。有时候,你又会觉得云很大很大,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坐满天空,如果没有了云,天空顷刻间就空无一物。 夏天,是草原色彩最为丰富的时候,黄的草,绿的草,一大片一大片的。这里的草原从来不是“风吹草低见牛羊”那般的丰茂,浅浅的,远远望去,仿佛只是涂在大地上的一层彩色颜料。有星星点点散布其中,缓缓移动。黑色的是牦牛,白色的是绵羊。全都低着头,一刻不停的在啃噬在叽嚼,贪婪地汲取着贫瘠的大地仅有的一点点营养。<br><br>穿格子衬衣的汉子脸色黝黑,盘腿坐在山坡上,下面的草原上有他的牛群和羊群,感觉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国王,端坐在城墙上,俯览着土地上属于他的臣民。汉子身旁是一堆粗粝的黑色的毛,他一只手缕着,一只手摇转经筒似的摇着一个木架子,缕在手里的毛,缠到木架子上就成了细细的绳。这是牦牛的毛缕成的绳。旁边是他的儿子,7、8岁,躲在伞下,拨弄着几包小零食,百无聊赖的玩着。小男孩看见提着相机的我,像一个提着武器的侵略者突然闯入他的领地,只是站起来,远远的盯着,一点都不惊奇。<br> 把眼光收回来,像牛羊一样附身在地上,还会发现一些不易被发现的小惊喜。如此干涸的土地上,既然会长出这么美丽的花。它们很小,小得不是很刻意就根本发现不了它们的存在。矮矮的茎秆,一根一根的向上伸,茎秆上爬满厚厚的绿叶,花朵和叶子一样的细小,粉色的,红色的,簇成一团。镜头贴在地上,长焦距,大光圈,背景是虚化了的天空和山峦,压缩了的空间距离感,使它在眼里整个的凸显出来。美极了。<div><br></div><div>曾想,挖几株带回去,种在盆里,放在屋里,也很漂亮。但我知道,这些不知道从那里来的花儿,一定是把根系扎得深深的,才能让脆弱的身躯在这个夏天短暂的存在。挖出来,根就断了,一定不能再这样自由自在的生长。</div> 继续走,一路向西。是的,雪山,如金字塔般的雪山,总会不时的进入你的视线。就在草原的后面,就在这山的后面,它比其他的山更高,仅仅只冒出一个白皑皑的头,反射着太阳耀眼的光。如此神奇,总是让你觉得,绕过去,它就会大显其身。其实,你也知道,山外有山。<div><br></div><div>山,就在那里,你却永远看不到它完全的面目,永远探寻不到它真正的秘密。但你还是被吸引着,不由自主的一路继续前行。</div> 原本是想去看看琼穆岗噶冰川的,那是离拉萨市区最近的一个冰川。上山的路口处,铁门紧闭。一个藏族老头孤独的把守着进山的隘口。他告诉我,已经关闭两年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放。他说,这不是自治区说了就作数的事,是上面国家说了才作数的事。仿佛这不是一片自然的冰川,而是一片神秘或者神圣之地。他又用含混不清的汉语热情的对我说,雪山,很美,前面,翻过去……<br><br>爬上雪格拉山垭口,路牌上标识海拔5411米。不免让人产生一种兴奋,这兴奋会暂时让你忘记缺氧,暂时感受不到缺氧带来的不适。眼前豁然开阔,还是一座如同金字塔般的山峰,屹然矗立在眼前。这就是在草原上,远远看到的那座山峰吗,但没有那样的白,或许现在看到的是另一个面吧。不知道。<br> 这就是琼穆岗噶雪山,念青唐古拉山脉南端的最高峰,海拔7048米。琼穆岗嘎在藏语中意为“智慧女神”,传说中是雪域高原的十二度母守护神之一。地理学上,5千米以上的山称为极高山。当你站在极高山的垭口,眼前是还高出1千多米的,更高的,洁白的,金字塔一样的山峰,你会是怎样的感受?这时,并没有什么感受,仿佛一切都已完完全全的放空,说什么,都注定是徒劳。这山,也不再是山,而是神。 高原,本来是不适合言说的,这里,给人的感觉很多时候像音乐,或者像一段散文,是抽象的,述诸感觉的,非叙事的。许多年来,拍了很多照片,写了很多文字,极力想表现出高原和混迹在高原上的人的特点,但往往事半功倍,看上去,所有的文字仅仅只是一些片面的表象,所有的照片,也只是如同旅游照片或者明信片。为什么还是在乐此不疲的写这样的文字,继续拍这样的照片呢,最终,还是想明白了,这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就如同要追究当初你为什么会选择来到这里的理由,已没有了任何意义。那么,就把这些文字和图片当做一种存在的呈现方式吧,曾经在这里,今天在这里的呈现。 2024.6.8 <div>拉萨 --日喀则 304省道</div><div><br><div>Nikon D810 </div><div>24mm-70mm </div><div>70mm-200mm</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