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放榜夜

锦瑟

昨天是四川省高考成绩发榜的日子。无论是学生还是家长，是老师还是学校，这都是一个让人沸腾的日子。作为一个曾经的高中教师，前后带了9个班级和年级参加高考。我体验了数个发榜日的紧张和激动。昨天上午，学校就给学校老师发出通知。要求老师们不炒作“高考状元”，秉持七中人“力戒浮躁，极反媚俗”的精神气质，不浮夸成绩。对高考中没有获得期望成绩的同学给予关心和鼓励，人生不由一次高考成绩来决定。不贬低兄弟学校，与教育同仁携手并进。 老师们感叹学校的胸怀和大气，感叹学校是站在一个更高起点，不为浮云遮望眼。但毕竟高考是一场最公正的检验，十年磨一剑，所有教过高三的老师都能体会到学生在知晓高考成绩那一刻的激动惊喜，或失望丧气。老师们对学生高考成绩的关心也绝对不亚于学生家长。四川省的高考成绩查询方法，是放榜当日晚上10点钟开始，学生通过电话查询成绩。得知成绩后再告诉班主任，班主任一般要做登记。因为教委正式发放成绩给各学校是在第二天上午十点钟，也就是说老师拿到成绩单要12个小时以后，在这个特殊时候班主任可受不了这种煎熬。因此老师都要告知学生查询到成绩后通报一声，让老师分享快乐。于是昨天晚上十点后，我的朋友圈开始热闹起来。一个个高分闪亮登场，一条条消息燃爆老师们。老师和家长都在不断转发各种消息。每到此时我总是感叹：又是一年放榜夜，几家欢喜几家愁。老师们关心每个学生的成绩，还关心今年省状元花落谁家？学校是不会通报的，学生又只知道自己的成绩。其实在学校师生这个群体外，还有一个社会团队也正忙碌着，他们要第一时间知晓今年四川省的最高分是多少？省状元在哪所学校？以便及时向社会报道。这便是新闻媒体。 这让我想起2010年6月24日高考放榜日的情景。那年是我管理的年级2010届、我执教的理科实验班参加高考的时候。理科实验班理应成为学校高分段的主力军，高考是证明我们实力的绝佳机会。这天下午8点过，就有老师给我打来电话，说打听到了今年高考理科成都市最好成绩在680分左右，大概在我校几个实验班，叫我再去问问学霸们估分的结果。我于是又给几个稳拿年级前十名的学生打去电话，他们都说今年数学太难了，自我估分在660以下。电话打了一圈没有结果，我在家里也坐立不安。晚上10点钟开始，学生报分数的电话打来了。高分多多，喜悦连连。但各班报来的成绩还没有高达可能是状元的成绩。后来我班家住自贡的肖同学打来电话：老师，我考了676分。这个电话把我惊得跳起来！因为肖同学在全国数学竞赛中进入国家集训队，斩获金牌已被北京大学点招。按照学校规定，被点招学生可以不参加高考。因为他们2月下旬才结束竞赛，错过了高考一轮复习，连成都市高三学生一诊测试都没有参加。 但在高考报名时肖妈妈曾给我打来电话，说希望孩子参加高考。因为儿子的爸爸爷爷都失去了高考机会，他们希望儿子弥补遗憾。还说儿子参加高考可能要拖班级平均分数（因为停课搞竞赛），请老师谅解。我听后告诉家长：肖同学已经为学校获得殊荣，他报名高考是他的权力，也是你们对孩子的希望和要求。值得表扬，坚决支持！就这样肖同学三月份重回教室，参加高三复习。课堂上他全神贯注抓紧时间，晚自习补上前期复习要点，经常在学校宿舍熬夜。我最担心的是他的身体，反复告知他学习要在身体允许的前提下进行，因为竞赛强度难度远远超过高考，他已经提前透支体力脑力。结果肖同学在班上复习三个月后便参加了高考。那年数学考得特别难，当大家都在吐槽数学时，我悄悄问肖同学做得怎样，他说题有点难估计考了145分。所以当听到肖同学的高考成绩时，可以说是大大出乎所有老师的预料。我赶紧通知科任教师，肖同学给了我们极大的惊喜！后来快11点时来了几家报纸的记者堵在我家门口，一是他们通过渠道还在核实还有没有更高分数，二是要我给肖同学的照片和家庭地址。一旦确定肖同学是成都市理科第一名后，新闻要明天早上见报，并且他们还要连夜赶到自贡，把肖同学接到成都来。半夜11点半，尘埃落定，肖同学是成都市2010年高考理科状元。 后来肖同学和我作客某家电视台，接受媒体和家长的采访。更戏剧性的是全省绵阳有个学生高考成绩比肖同学高出6分，被冠以四川省理科高考状元，见报一天就被他的同学揭发是高考专业户，被清华劝退的学生后又回到绵阳某校，用假身份证参加高考。事情败露后该生再次被取消录取资格，于是肖同学荣升为“2010年四川省应届生高考理科第一名”。今天想起这一切还记忆犹新，惊心动魄！时间已过去10多年。其实近10年来，成都七中年年高考有状元，今年又获得四川省文理科双状元。学校不炒作，是大格局高姿态。老师们为之振奋，是因为努力终究换来成果。状元代表着学校整体高度，为社会培养更多人才精英永远是七中人奋斗的目标。每年的高考放榜夜总要让我们兴奋一把！让我们燃一次！让我们在朋友圈里放狂刷频！这也是成都七中老师的最大幸福！ （注：肖同学在北大读本科后到美国完成硕连博学习，现在北京大学任教授。） 2024年6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