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974年临近麦收时的一天,母亲中午告诉我:下午放学后(那时我高中刚毕业在村小学干民师),回来和你三姑(同家族的)一块去北乡磨点面(加工小麦)。当时临近的潍县(现在的潍城区)已通了电,是用电磨面的。我们这里用柴油机发电磨一斤面需五分钱加工费,而北边的潍县却是二分钱一斤。为了一斤节省三分钱,大多数人家都是利用工余时间去离着八九里路的潍城区加工。</p><p class="ql-block"> 平时我家不用我去的,所以我对去北乡磨面充满了好奇,一听母亲让我去,我还有点小兴奋。放学后伙同三姑俩人推着一辆小推车,大人们怕带多了我们推着吃力,两家都没带太多小麦。</p><p class="ql-block"> 出村后,三姑建议走小路,这样除了稍近点外还不用走沿途的村庄里面。 小路虽窄但还算平坦,两边都是丰收在望的麦田,麦子微黄色,麦浪随风起伏,空气中弥漫着麦草的清香,远处不时传来布谷鸟的叫声,蓝天白云下一望无际的田野时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劳作,一派祥和景象。三里路后一条清澈的小溪穿过小路,我们放下车子,在水中洗了把脸,小溪里有很多小鱼虾,自由自在的在水中游弋;因水的缘故,周边麦田上很多蜻蜓也在忽上忽下的飞来飞去。夕阳已落在天边,晚霞呈扇状散发出绚烂多彩的光芒,映红了半边天。稍作休息后我俩又轻快的轮番推着小车继续前行,边走边聊,尽管三姑大我不少,但她读过中学,我们还是很聊的来,从文学到人生想到哪就聊到哪,一度似乎忘却了我们要干什么去。天渐渐暗下来,初夏的晚风习习扑面而来,地里干活的人也渐渐消散了,大地一下子仿佛静下来了,我们也加快了脚步。突然一只野兔可能受到了惊吓,嗖的一下从我们眼前跑过,瞬间起了连锁反应,田野里又响起了一曲交响乐:几只不知名的鸟咕咕的叫起来,草丛里也传出了青蛙的呱呱声,还有不知名的虫吟,一时田野里热闹起来。在这微暗中一切显得那么和谐有趣,我也尽情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心情愈发欢畅。</p><p class="ql-block"> “快到了”三姑说,“前面亮着大灯的那个地方就是磨坊”。我们来到磨坊时,等待的人并不是很多,多是他们本村的。人家刚问了我们几句话,突然停电了。我的心情也随着灯灭暗了下来。“怎么回事”?大家询问着,磨坊的主人出去查找原因去了,大家都在议论:如果是本村的原因会很快修好,如果是整条线路的问题那什么时候修好就不好说了。等了一会还没来电,有人就劝我们:还不知多久才能来电,你们把粮食放这,先回去,明天再来拿。三姑和我商量了一下,说再等等看吧。又等了大约快一个小时,灯亮了,磨坊的主人也回来了,看到我们还没走,就对他们村里的人说:先给她俩磨吧,她们还要走八、九里路呢。于是就先把我们的麦子磨了。</p><p class="ql-block"> 从亮堂堂的磨坊出来后才发觉天已完全黑下来了,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还好路熟,順原道返回。凉风嗖嗖的田野里,我和三姑快步走着,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动了什么,好一会眼睛才适应了黑暗,环顾四野,黑黝黝的一片,偶有人路过就更紧张了,总觉得他是不是奔我们的车子或磨的面而来的?尽管天上星星在闪烁,但无暇顾及去欣赏,只顾赶路。突然随着一声猫头鹰的叫声,看到一只大鸟向村庄飞去,吓得我一激灵,紧张的不得了,来时的那种欢畅愉悦的心情一下子全无了。耳眼高度集中极力捕捉异常的声音及动态,远远的看见一棵树也疑为是什么怪物。忽而看到有人在麦地边走动,紧张的小声问三姑:你看到那个人没?三姑说:别怕,那是看坡的(麦子快熟了,生产队经常安排人不定时的到地里看看,以防无德之人)。心情虽稍有放松,但还是有些忐忑。直到又走到了小溪,心情才好起来。</p><p class="ql-block"> 走到村边看见母亲在黑暗中等待我们,母亲说:看见你俩,我悬着的心放下了。原来这夜色中忐忑的还有母亲!</p><p class="ql-block"> 多年过去了,当年的这一幕时时浮现在脑海里,那喜悦,那忐忑,那母亲的牵挂!</p> <p class="ql-block"> 磨麦子前先用水淘洗麦子,晒干。</p> <p class="ql-block"> 有的杏子也赶在麦子快熟时成熟,叫:麦黄杏。</p> <p class="ql-block"> 这时也是枣花盛开时。</p> <p class="ql-block">当然也正是“五月榴花照眼明”时。</p> <p class="ql-block"> 初夏时节,一切繁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