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家那点事儿~~~青年点一二三</p><p class="ql-block"> 今天是我下乡四十周年的日子,也是我被称谓为“知青”四十年的日子。步入花甲之年的我,每每忆起那年那些事,总有一些难舍的思绪,久久的不愿散去.,可以说那些日子,是我青春绽放的日子,又是一段追求远大理想,而忘我奋斗的日子。虽然,不经意中,经历了些迷茫和惶恐,令我咂舌,但我的大块心儿还是明亮和灿烂的。它在我生命的记忆中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在那里生活了三年,那年、那事儿永远伴随着我,时不时记忆犹新地翻腾了一阵儿,最终,乐呵的余音久久的不能散去。 </p><p class="ql-block"> 自从我回城后,我心里存了一个结,总觉得像有点什么事似的,心不落底,久而久之落个毛病,只要看见红砖起脊青瓦房呀!小毛驴呀!吃落生(花生)呀!心里就亮堂了许多,心结会消失了。啊!我原来是想青年点这个家喽 ! 后来每过上三年两截的,我就回青年点转转,品品回家的感觉。一来二去成习惯了,几乎一年一趟了,从此,我的心病没了,心也彻底落底了。最近几年,由于房地产开发的快速发展,青年点的六栋房子己经被拆除了四栋,仅存两栋了,它便成了稀罕物了。我的心病儿又来了,唯恐稀罕物没了,家没了,奔头丢了,这还了得。岁月依旧流淌着,时间自由自在地丢着,我的心越发紧缩了,后来回家的次数增加了些,这也算是,把紧缩的心松绑了。心境亮了许多,过去的事,过去的人,像放电影式的,一幕幕地拉开了,思绪万分,历历在目了。 </p><p class="ql-block">(一)、我当官了</p><p class="ql-block"> 到家了,上个世纪一九七五年八月二十四日,人们敲着锣、打着鼓,把我们送到了辽中县茨榆坨公社茨北大队。按那时的叫法:“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p><p class="ql-block"> 一下车,我被眼前的景物惊呆了,青年点好大呀!比我想象的样子好了许多。青年点大门两侧数十面彩旗飘飘,大门柱上的大红字对联格外醒目,“扎根农村干革命,广阔天地炼红心”。大门位于青年点院子正北向,称谓坐北朝南,院子出行主干道约六米宽,由北至南八十米长,路两侧对称整齐地摆放着东西向各两栋知青公寓房屋,其中两栋尚未完工。公寓是红砖起脊青瓦房建筑,每栋建筑房间壁了十间宿舍,在那年代可谓是小康水平了。路南端与院接壤,院南北向有二十五米宽,东西向有七十五米长,院东西两侧对称摆放面积为一百二十平米房屋,东侧那是食堂和厨房,西侧那是仓库和图书室,院南向南延长四十米的范围是菜园,菜地滿园秋色,不同种菜秧错落有致,起伏有序,片绿中透露出些红色还带点黄,西红柿秧藤懒懒爬在秧架上,肥红的大脑袋不时地晃动着,黄瓜倒立地挂在架上,小黄帽不时地被风吹跑,架云豆、墩云豆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彩,无精打采地卷着身。在邻近图书室东向有一块标准的蓝球场地,食堂西南方向配置了单杠、双杠等体育器材。俯看全貌,给人一种庄严、规范并带有文化纪律的味道,酷似部队营房,眨了眨眼睛,这是我的青年点吗?!我的新家吗?! </p><p class="ql-block">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入乡隨俗了,找到了家的感觉,真的不一样了,心灵深处寻到了安静的地方,心情格外好,每天下工回来,第一件事到青年点四周转转,不时面对空旷的大地放声高唱:“毛主席教导记心怀,一生交给党安排,笑洒满腔青春血,喜迎全球幸福来……”。说不清楚,我怎么会对这地、这人儿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我从心里爰上了这个家。记得,一九七五年九月三十日,我当上了青年点这个大家庭的伙食长,好家伙!官不小呀!其实,说到底就是为同学做些后勤服务工作的事儿。</p><p class="ql-block"> (二)、我交个毛驴朋友 </p><p class="ql-block"> 青年点常住有一百二十多口人,每天消耗着大量的食物;主食以高梁米、玉米面为主,每天用量一百八十左右斤净粮,折成毛粮二百四十斤左右,再加上疏菜上百斤。因此食物运输是个很重要的事情,幸好,距青年点最近的八队愿意无偿的借给我们一头拉车的小毛驴。毛驴有了着落,我心花怒放了,一件心事终于丢掉了。 </p><p class="ql-block"> 我上任第二天,就迫不急待的去了八队,目的只有一个,看看我的新伙伴小毛驴。八队距青年点大约不足三百米路程,我一走近八队大门,看见了老队长徐国海手拿着扫帚里外忙活着;我紧走几步:</p><p class="ql-block"> “徐大爷您好啊!谢谢你了!”我边说着边给老爷子行个军礼。</p><p class="ql-block"> “呵呵!跟我来这一套,我说嘛!俺八队出人才喽,我看你小子行,不然我凭什么常年把毛驴子借给你呀?”老队长眯缝着眼笑嘻嘻说着:</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知道老队长对我那是真好,但没有大队的话,他也不可能这样顺溜,这叫顺水给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不管怎样我有驴朋友帮忙了,我迎合着说:</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不然凭什么我给你行军礼呀!?再一次表示谢意,今后少不了给您添麻烦了,多关照了。”</p><p class="ql-block"> 这时老队长冲着马号嚷着:“老崔头,小郭来了,给他挑头驴,”老崔头一瘸一拐从马号出来,笑呵呵说:</p><p class="ql-block"> “老队长呀!按照你指示,己经选好了,小郭呀!我这个饲养员不好干哪!大把我得伺候好,又多个你们了,嗨!咱们老队长就是热心肠,得了,放心,队长常说的一句话,谁让你们是毛主席派来的。”说着说着;老崔头顺手牵出一头驴,长长的耳朵,满身灰白色,皮毛光亮清洁,老队长看看驴,“这驴五年牙口,正当年,稳重听使唤,不过不能拉太重的东西。老伙计受累了,走吧!”老队长说着把驴缰绳递给了我,我用力使劲拽了拽驴缰绳,看看这头驴有没有什么反应,只见这头驴用力挺着脖子,向后坐着使劲,表现出很不情愿的样子,老崔头说:“它认生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说着一拍驴屁股,真好使,小毛驴乖乖的跟着我走了,小毛驴的到来,大大减轻了我工作的难度 , 给工作带来许多快乐和好奇,在与小毛驴搭伙干活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演绎了一场场津津乐道的故事。 </p><p class="ql-block"> 初秋季节里,庄稼处在灌浆成熟期,夏季的蔬菜渐行渐远了,青年点菜园的菜正面临着落园,茄子、云豆等常菜的量很少,无法满足一百多号人的用量,外出买菜成了一件非常头痛的事儿,买菜就得花钱,我算计了一下,每个同学的伙食费刨去粮钱,剩下这点钱均摊每天每人伙食费只有一角二分五厘,这少得可怜的钱不担要支付副食费用,还要支付电费和冬季采暖用煤的费用,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幸亏大队领导和社员们,为了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在自己生活很难达到温饱的岁月里,为我们知青无偿地提供了很多方便,“四类分子”义务劳动呀!菜农及青年点管理工分的补贴呀!平价探头粮呀!(知青粮食超标部份乃是交公粮价格)大大减轻了青年点的负担,因此,无论到什么时候我们决不能忘记茨北大队的父老乡亲们,感谢他们奉献着朴实无华的爱。后来菜园子宋大爷告诉我,肖塞门的茄子、芸豆的价格比茨榆坨每斤便宜三分钱。还有这好事啊!一次买五百斤菜就少花十五元钱,相当于一天一百多个同学的付食支出呀!对了!我有毛驴朋友做伴了,到肖塞门去。到肖塞门有近十华里路程,赶小驴车需一个多小时,菜买妥了,装上了车,不知为啥子,小毛驴就是卧地不起,我使出了浑身解数,喊破了嗓子,小毛驴就是无动于衷,难怪人们说驴脾气难弹弄呀!菜农看着哈哈大笑说:“小伙子呀!你看看驴鼻子都干破皮了,都口渴成什么样子了,赶紧喂水啊!”“什么?它要水喝呀!哥们言语一声啊!,嗨!”我应和着顺手接过菜农递来的水桶。小毛驴一见水桶,腾地站了起来,一股脑将长嘴巴插进了水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而后,小毛驴像打了强心剂式的精神抖擞,扬起头,蹬蹬前腿,搖动起尾巴呵喝!呵喝!的叫了几声,上路了。 </p><p class="ql-block"> 初秋的晚天,天气渐凉,夕阳垂着又大又圆的脸,美滋滋地向人们展示着它的温柔和美丽。晚霞柔柔照着我们,身体略感到凉意的暖。是啊!车风带来的凉,霞光披身上的暖,真是别具一格。哒哒车上的我,特兴奋,我干了一件好事,成就感由然而生,小毛驴喘着粗气,不时发出吐吐地鼻音,互动着成功之喜悦。我丢忘了忐忑的过程,忘我地哼着小曲“路旁的果树又结果,大车上坐满了年轻人,知识青年到农村,广阔天地炼红心……”。正唱在幸头上,眼看到了青年点的下坡道上,小毛驴突然向八队大门冲去,我使劲喊着驴话:“吁吁”,用力拉着缰绳,无济于事。老崔头看着气瑞嘘嘘晚归的毛驴,心痛地问:“它还没有吃料吧!嗨!小青年办事不落底呀!看看这么晚了,干一天活不吃东西怎么行啊!你看看它的肚瘪的一边可以放一个小足球,它能不急着回家吃东西吗?”我惭愧不知说什么好,说实话我真是没有经验,也不懂给驴带些料呀!水呀!老崔头又说:“牲畜和人一个样,是俩好嘎一好,你对它好,它才能给你出力呀!”老崔头说得对呀!从那儿起,我常常准备些玉米棒子,关键的时候喂些。平常用刷子刷刷驴身,拍拍脑门,渐渐地我们拉近了距离,我们成了好朋友。后来只要见到我,它总是扬扬头,蹬蹬前腿,摆摆尾巴向我示好。它为青年点这个家做了很多事情。据不完全统计它每年运输加工粮食六七万斤,运蔬菜两万多斤,同学们有个大事小情啊!它都出过力,它真是我的好帮手。直到现在我一见到小毛驴,驻足看一会儿,拍个照,抚摸抚模它的脑门和嘴巴,触景生情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淡淡地流淌出来,老模样子呀!老朋友……。</p><p class="ql-block">(三)、投机倒把 </p><p class="ql-block"> 青年点的伙食管理始终处在“巧夫难做无米之饮”过程。刚来咋到,工作还没有门道,干起工作只凭一个热情,风风火火,叮叮当当。有一天,大队通讯员毛子,拿着陈书记的亲笔条子找我,“小郭呀!大队敬老院急需白面三十斤,陈书记没辙了,请青年点救救援吧!明儿开春加倍奉还”。我边看条边琢磨,这是我上任头一次碰见这事儿,该如何去处理?细粮是我们非常奇缺的呀!给还是不给,心里没谱,对!去问问牛大爷。</p><p class="ql-block"> 牛大爷是大队协助管理青年点的贫协代表,又是老烈属,他儿子抗美援朝牺牲了,在大队里有点政治影响力,年纪六十开外,身高大约在一米七零左右,身板挺直、硬朗,红润稍胖的脑袋顶着少许白发,厚厚的眼皮下垂着,把小眼睛不吝啬的包着,勉强挤出一条细缝,微红的酒糟鼻子沉睡在紫红色的脸上,一颗金牙明显向外张望,肥大的耳朵凸显峥嵘。上披白布褂子,下穿一条黑色绷带紧腿裤,脚蹬一双老头布鞋,手持一尺多的烟袋锅,行步缓慢、实诚。好似一尊紫铜雕像,给人一种坚毅、沉稳和刚烈的感觉。我边想边对毛子说:“毛子你稍等会儿,我看下粮证还有多少白面。”我善意的撒了一次谎,紧接着去找牛大爷拿主意了。牛大爷一般情况下都在菜园地转悠,我赶紧到了菜园。</p><p class="ql-block"> “牛大爷呀!您老歇歇吧!”</p><p class="ql-block"> 牛大爷看着我说:“唉!我要是不走动啊!我就该见马克思喽!人老了,劳动是最好的锻炼呀!小郭呀!我看见毛子来了,一定有事,妈个巴没好事。”</p><p class="ql-block"> “牛大爷有这么一档子事,您老给我拿了主意。”我把毛子到的经过说了一遍。牛大爷看着我,吧唧吧唧吸了两口烟,皱了皱眉头,忽然用力在鞋底下磕了磕烟锅灰,想了想说“这是好事呀!我正愁着有事对大队没法子开口呢!小郭你想过没有,仓库的粮食不多了,新粮下来还得两个月,虽说大队答应知青平价可购探头粮,但各个小队哪有这么多存粮呀?这样可好了,就以敬老院的名义要粮,陈书记睁眼闭眼就过去了。什么借面呀!俺就是给嘛!”</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听这了话心里就有底了,姜不愧是老的辣呀!总归我们不吃亏,值!。 真叫牛大爷说着了,三十斤白面的外交胜利了,要平价探头粮的事,大队支委会通过了。真是天大的喜事,吃饭的问题解决了,肚子可以填饱了,又一个问题来了,青年点那点非农户供应的细粮太少了,根本满足不了正常伙食改善用量需求,再加上节日,用什么法子能解决这个问题呢?或者说用什么办法去缓解呢?当时,黑市大米每斤四角八分钱,我们这点家底想都不敢想。后来有人给我出招:黑市高梁米每斤三角钱,卖些高梁米一折腾,大米就到手了吗!我想这是个好办法,不行!这不是“投机倒把”吗?再说了,大队无限供应平价探头粮,是保证知青有饭吃,不断盹呀!我这样一搞,大队知道了还得了。想来想去,这事不能轻意做,要做只能我自己做,任何人不能知道。有一天,我来到了黑市:见一个卖大米的老汉,我问:“大米是那地儿的,怎么卖呀?”老汉说:“四方台大米,五角钱一斤”。“我想多买些,能便宜些吗?不知你有多少?”我知道他带的大米不多,有意去问他。后来经过几番拉话,我们熟悉了很多,最后,我和他商定:我拿出一斤半高梁米换他一斤大米,交换地点在四方台。这样一来绕过了“投机倒把”的事儿,又回避了熟人的眼线,又节约了开销,折合大米每斤一角八分钱。事办妥后我即高兴又惭愧,细粮的事缓解了,但良心受到了极大的谴责,直到现在心扔存疑虑。时过境迁,不去想了,用文字向世人告白,去释放些内疚,赢得心灵的抚慰,也算是解脱了吧。</p><p class="ql-block"> 2015年08月24日于沈阳</p><p class="ql-block"> 郭建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