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二胡

牧歌

　　夜深人静时，《十五的月亮》悠扬的旋律，经过二胡演奏，总是那么让人陶醉。

农人们忙罢了地里的活，吃罢了饭，聚在村部大树下或村代销店门口，就着月光或是代销店的煤油灯，早去的人坐着，更多的人站着，东拉西扯的闲聊天。细致人会带着活计，为省油灯钱，就着微光或摸黑编笼、拧绳。抽烟的老年人用水烟袋或旱烟锅抽，年轻人则抽着用书报纸卷的旱烟卷。极少的讲究人会花一分钱买两支《羊群》纸烟，一支点着抽，另一支别在耳朵上。

《隋唐演义》《薛仁贵征东》《三侠五义》等戏本演义总是被他们说得神乎其神，精彩无比，好象事情就发生在昨天，他们经历过或亲眼目睹了。有争议处，互不相让，争的面红耳赤，难论对错。

　　每每此时，最开心的当是我们这些小孩子。难得聚集这么多人，我们更是人来疯。跑前窜后玩游戏，东躲西藏捉迷藏，忙得不亦乐乎。乏了累了，驻下脚步，静静的听大人们讲古经，是那么的入谜。那些稀奇古怪的传说、故事，神啊鬼啊，精呀怪呀的，也是在这个时候在我们头脑中建立起概念的。

　　忽然，一声轻脆的二胡曲打破了嘈杂的声音，说古道今者都揽声静气、屏住呼吸，认真的聆听。二胡演奏，在农村并不普及，大哥却拉得一手好二胡、板胡。一曲《十五的月亮》唱出了边关战士和家乡亲人的思念，《望星空》催人泪下，悲壮缠绵，《绣金匾》热情奔放，《党啊，亲爱的妈妈》献给伟大的党……曲调悠扬悦耳，委婉动听，极易激起人们的共鸣。于是，大人们停下了海谝闲聊，忘记了活计烟锅；孩子们不再嬉闹，停止顽皮，大人小孩都伸长了脖子半张着嘴，痴痴地望着拉二胡的动作，欣赏那伸拉之间美妙的音符。

　　大哥主拉的是板胡，因为秦腔和花鼓戏的曲牌都主打板胡，平时就练习的多一些。尤其是夜晚，板胡的声音更具有穿透力，将漫长的夜晚变成了交响乐、变奏曲，丰富了人们的文化艺术，熬过了单调枯燥的夜间生活。没有电，点不起煤油灯，半夜之前的活动便是这样度过的。

　　大哥不光会拉二胡板胡，还会调音校准，有时候还要蒙胡琴皮。松香买不起，就自采松节油炼制；弓弦自己找材料制作。琴弦是钢丝特制，必须筹钱购买。大哥平时都备有几把二胡板胡，很珍惜，舍不得让别人用。我也跟着拉过，不得要领，能拉出音符，动作不流畅，音同杀鸡捻门，刺耳悸心，于是放弃后，半生不再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