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天蓝地绿,云层飘忽,雨水轻抚过季节,时光便又浓郁了几分。</p><p class="ql-block">最近气温忽然就升高了,热的人心燥。也不知道现在的天年是咋啦,夏天往死热,冬天往死冷,四季无常,世事亦无常。</p> <p class="ql-block">在手机上看见今天老家人们在祭脑包,地点在察右中旗东山。脑包现在人家叫敖包,但我还是习惯用土话说,因为我们村下面就有个叫脑包图的村,这么叫亲切、得劲儿。东山在哪了,以前我也不知道,要不是现在网络发达,我的认知可能要超不过家乡方圆十里地。那会儿念书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中旗,离我们村60里,是我们那儿人心目中的繁华地方,庄户人结婚上中旗扯衣裳、赶交流,赤脚大夫看不了得病去中旗医院看,有汽车站,有百货大楼,有木器厂,农机公司,粉条儿厂,那会儿觉得中旗可远了也可大了,骑车子可得骑一会儿才能到,坐客车5块钱,但大多数时间舍不得坐,因为住校一个礼拜的生活费才10块钱。现在中旗变样儿了,原住居民很多搬到了更大的城市,还有好多都是村上搬上去的人,有陪读的,有做买卖打零工的,中旗修起几个广场几座大楼我都没去过,唯一触动我的是西街那面的丧葬行业兴起一时,一条街都是,不大大个地方养活那么多纸折铺子,这背后的状况多么令人哀伤。我就读的中旗一中母校,虽也变了模样,但每次路过心头都会感慨万千,那里是我青春的见证,一去不复,但仍然保留着我心灵的一部分。教过我的老师和同窗过的校友有的依然坚守在这块教育阵地上,我们当初从这里起跑,饥肠辘辘心智迷茫,但永远都忘不了一代一代人对文化的渴望、努力、奉献和传承。</p> <p class="ql-block">而今中旗是我老家的代名,谁问我哪里的,就跟他说是中旗人,知道底细的就说七苏木阳湾子村的。这种隶属划分也是种归属感,一只羊一摊摊草,这是老家的句俗话,后半句是到了黑将来都吃饱,其实我们每个人也都有一摊摊草,也许是三间烂房,也许是一处烂院儿,也许只是一方亲人的坟头,但无论你脚步走多远咋的个活法,内心有根,故乡不消。</p><p class="ql-block">家乡五月十三祭脑包是蒙古族的传统,过去三家五家蒙族人杀羊拜脑包,热闹热闹祈求长生天风调雨顺,这是大概的意思。小时候我听说祭脑包,在担担儿沟和大北沟后队都有过,担担儿沟具体是哪这几个字我还不会写,但一直是这么个叫法,带着乡音叫一下子就能把你拉回到故乡,那是一种憨厚的、朴实的,属于沟里人的气息。现在老家有的村名都改成了蒙语的叫法,这嘎查那嘎查的,我查了有限的资料也没弄机迷。担担儿沟山高草好羊又肥,能去吃羊肉祭脑包是过去乡里干部们才有的待遇。村里的平头老百姓茶余饭后会谈论一下,老汉们瞭着远处说今天那那儿祭脑包了,灰狗的,你看那摩托车嗡嗡的,哪道沟有羊往哪道沟里钻。哦,我们的脑里立马就会浮现出羊肉的美味来,多香呀,想象咕嘟咕嘟的羊肉冒着泡泡香味缭绕,馋的人吞咽口水,那会儿最大的渴望大概就是能饱饱儿吃一顿炖羊肉了。现在人们生活富裕了,祭脑包内容丰富了许多,烤的整羊摆在那儿,有的摞一摞,各家供奉,仪式感隆重,而人们精神上的渴求远大于那顿羊肉了。</p> <p class="ql-block">说起担担儿沟这一带,那话题就长了。因为这里离我姥姥家很近,和我们阳湾子一样都归七苏木公社管辖,宿尼不浪与担担儿沟就隔的一座山,过了小东沟沟口子,俩条岔路,一条沟直走通我姥姥家,另一条右拐,拐进去就是担担儿沟。担担儿沟是个大村子,因为辉腾梁气候的缘故,别的庄稼都不太行,就种莜麦产量高。过去大集体时候那地方是乡里青储地,青莜麦下来各村人都得去那儿拉草料。听大人们说,运动时候那地方因为人杂弄得可厉害了,因为年龄关系,我对那段历史一无所知,只知道担担儿沟有我妈的亲戚了,那儿也是她儿时的天堂。采山茶、扎麻麻,刨根子挖药材,剜苦菜,尤其那地方的甜苣,又嫩又多,那道沟不知养活了多少穷人。每年混十五,担担儿沟、后苏尼不浪、鹚老沟三个小村合办,人虽少但红火热闹却不少,转院子三天能转到天亮。沟里人实在,出来大村子多少有些怯,出路不好地方又穷后生们娶媳妇儿难,但穷则思变,逼的那娃娃们都挺有出息。</p><p class="ql-block">沟深林密的地方气候也凉快儿,这几年每到夏天我就无比的想念老家,那空气充满了青草的味道,坐在树下风凉飕飕的,我跟人说离开老家之前我夏天没穿过半袖子,也没见过蚊子,别人总是难以置信。过去的气温应该比现在还要凉爽一些,夏天搭黑早晚都得披件长袖子衣裳呢。老年人夏天也不脱棉裤,记忆中好像没有热得睡不着的时候,井拔凉水洗涮一下浑身舒爽。</p> <p class="ql-block">老家总是天年不好,不下雨,干的厉害,祭脑包很大程度上也是求雨了。小时候老家也干旱,但那会儿围绕辉腾梁这一道山脉草是很好的,牛马攒膘都得去那儿才能吃起来。夏天去摘野生黄花儿吃不完,一点也不夸张。有野狍子、黄羊、野兔儿,石鸡子,沟里的石架上还有山泉,后来旅游发展起来,去的人多了,栽的风车也多了,草场破坏严重,好多鸟兽都不见踪影了。有一年我夏天回去,脑包跟前都是放完的烟花杆子和喝完的酒瓶子,看了心绪很复杂。</p><p class="ql-block">今天祭完脑包老家就下了场雨,噼里啪啦雨势不小,大概是求雨老天爷就给应验了,是好事。我为老家高兴,希望那里的草长得高一点,庄稼能有个好收成。</p><p class="ql-block">下班路上给父亲打了个电话,我想老家的清凉了,我让他帮我把老家的这些村子给捋了捋,从担担儿沟、大井梁到大、二阳卜子,白银不浪,爬山架梁都在心里走了一遭,因为这些地方我似乎哪有没去过,遗憾。父亲说我离乡太多年了,应当是回来开上个车转上十天半个月,写出来的文章才有准气。是了,我也可想回去转一转走一走了,倘若能在老家好好儿过个夏天,这估计将是我人生最大的治愈了。</p> <p class="ql-block">想念老家的清凉了,那感觉就像有种触动让你突然地泪流满面,说不清原因,但委屈到不行。</p><p class="ql-block">三千荆棘绊我路,梦里犹能回故乡,只要精神能够返乡,日子就不再荒芜,愿每一个在外漂泊的人,都能静心享受来自故土的那份清凉的慰藉。</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font-size:15px;">(文章源于守望故乡,图片来源网络)</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