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的故事【七十四】邹星枢‖不期而至的快乐

李东川

<p class="ql-block"><b> 【太虚】 李东川摄</b></p> <p class="ql-block"><b>有一次朋友问我:孤单和孤独有什么不同,我想了想回答:孤单是人性弱点所致,而孤独承载的是人性的光芒。——编者的话</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其一:</p><p class="ql-block"> 黄家庄厂外有一条小河。那时候的河水清澈见底,有大量的小鱼小虾。更难得的是河上还有一座不短的拦河石坝,拦出了一片不小的湖泊。要知道我可是在济南黑虎泉护城河边长大的孩子。现在又有不错的河水陪伴着我,这对我来说那是上天特赐的眷顾。</p><p class="ql-block">我经常带着孩子去捞鱼,掀开河里的石头就有活蹦乱跳的小虾,只消用双手一捧就可以捧上来。有时带上本好书,坐在河边好现象更能读进去似的——其实不过是去享受一番雅致的情趣而已。回来后发现书并没有读多少,倒像是做作表演给路人看的。但是得到的那种满足感还是让自己无比地快乐。</p><p class="ql-block">我珍惜之极欣喜之极!</p><p class="ql-block">几十年过去,每当想起在那里与还是孩子的张庆波泉城兄弟等好友一起游泳的情景,心里还是特别特别地开心。尤其是庆波,好像我俩似有非同一般的缘分,直到今天,我每见到他,心中仍洋溢着父子般的至爱亲情。</p><p class="ql-block">由于我一直在写话剧和小说,杂志社的退稿信是经常不断的,这在砖厂这样的低文化环境里必然引起众人的嘲讽。我倍感孤独无助。恰在这时庆波学拉小提琴,而且进步很快越拉越好。但他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很多人背后的嘲讽,我对他自然有了难兄难弟的又一层亲近感。</p><p class="ql-block">每当有人在我面前嘲讽他,我都视同是在嘲讽自己,平时我不便为自己辩护,这时自然就本能地就他来反驳众人,有一次甚至对嘲讽者大骂以解我心中之恨。</p><p class="ql-block">还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我调到文化局戏剧研究室不久,赵国荣局长突然叫我到他办公室,说有人推荐两个人进歌舞团(那真是个不拘一格引进人才的好时代),他们与你都是黄家庄砖厂的,我需要听听你对他们的评价。 </p><p class="ql-block">不客气说虽然我进文化局时间不长,但我知道我的人品与眼光已经得到他的认可和信任。我照实说了我的看法:</p><p class="ql-block">“靳跃辉与我同一个车间,电工技术没说的,七十年代末我排话剧《于无声处》时他管音响和效果,完成得很好,歌舞团如果缺这样的人才调他来他完全可以胜任。张庆波我更熟悉,好学上进聪明,要不是他父亲的缘故他真是是个上大学的料。我自己也曾经学过几天小提琴,还拉了好几年的二胡,也就是说我还听得出他小提琴的水平是完全配得上我们文工团的。”</p><p class="ql-block">不久他二人果然顺利调进了文工团。</p><p class="ql-block">真让人开心。</p><p class="ql-block"> 其二:</p><p class="ql-block"> 黄家庄砖厂比南定煤灰砖厂大十几倍。七百多工人,连家属上千人,远离城区,生活日用大多去黄家庄购买。分配给我的宿舍与厕所只一墙之隔,整日生活在臭气熏天之中。在这里还是在粉碎工序干活,而且是三班倒,这一切都令我十分地沮丧。就是这时候我第一次思考人之所以要活着的意义,也第一次萌发了自杀的念头。</p><p class="ql-block">人一旦有了不想活的念头是很难停下来的。当时我觉得我几乎没有活着的任任何意义。设计了各种自杀的方法并作了选择。之所以最后停下来没有在最后一刻实施,最大的原因只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也像我一样11岁就没了父亲的护佑。</p><p class="ql-block">活下来,但还是一天八小时工作在高浓度粉尘当中,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再热的天也要戴口罩,但这个厂只发一般的纱布做的口罩。我不敢再提什么改造设备的建议,只好将口罩里放一层浸过水的纱布来提高防尘效果。这一来我就又陷入一起干活的工友们的嘲笑之中。但他们笑他们的我只做看不见听不到就是了,并不与他们计较。时间一长他们也就习惯了,认为我真气管不好(来张店不久我就得了鼻炎,气管也经常不舒服)。</p><p class="ql-block">由于厂区离市里太远,为了满足工人们精神的需求与市里宣传部门的要求,每隔一定时间厂里就得花钱请电影公司来放一场露天电影。为了省钱厂领导放言谁能搞来电影放映机,谁就到工会做专职放映员。</p><p class="ql-block">我知道这一消息后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专门回济南找在省电影管理局工作的柳叔叔帮忙。事情很快办妥并且一下搞到大小两种放映机。机器搞来了领导那里变了卦,让一个小姑娘做了放映员。为了安抚我找我谈话,随我在机修车间挑一个技术工种。我的选择是翻砂造型工。领导很奇怪地问我翻砂工是很累的你是为什么?其实原因简单得可笑:我是奔着只有翻砂车间配备的大翻毛皮鞋去的。</p><p class="ql-block">至于那里也有粉尘我早想好了,每天早去十分钟洒一遍水就基本解决了。</p><p class="ql-block">没过多久,厂里第一次用自己的放映机放电影。那一天全厂职工家属像过节一样,各家呼老唤少地纷纷搬着板凳提前占好地方等待放映,那个热烈欢喜的场面,使我心中油然升起一种从未有过、也从未到想过的自豪感与快乐:</p><p class="ql-block">以后每个星期大家都能在家门口看到一次电影了——而这当中有我不可或缺的贡献。</p><p class="ql-block">真是说不出的有多开心!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p><p class="ql-block"> 其三:</p><p class="ql-block"> 此前说过我曾为自己也是为大家夺回被偷偷剥夺的应有的福利,从而与厂领导的冲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正是这样才激起我压榨出所有的业余时间拼命读书写作,才最终走了出去。就在我回厂将全家搬出的那一天,最后一眼看我曾经工作过的翻砂车间时,突然有一种不好意思对人说的,与其说是得意不如说是成就与自豪的快感,那就是——</p><p class="ql-block">我,这个曾经在这里流过汗的男人,虽然人是永远离开了,但翻砂车间的弟兄们是绝不会忘记邹星枢这个名字的,因为他为了他们共同的利益,的的确确使出了他的全部气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山那边】 李东川摄</b></p> <p class="ql-block"><b>亚里士多德说过:诗人可能比历史学家更真实,因为他们能够看到普遍的人性的深处。所以有时我想,或许艺术家、文学家对于历史的理解比历史学家要深刻得多。——编者录思</b></p> <p class="ql-block"><b>邹星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1946年生于济南故郡黑虎泉畔,性喜清涟而不耐浊浑。曾上山下乡、进工厂多年,创作的二十几部大戏在国家中心期刊及省级专业期刊发表或剧院演出,三次搬上中央戏剧学院和北京电影学院教学舞台;《绿帽子》由五十年代著名导演张琪宏和北京人艺、中戏及国家话剧院等艺术家在北京公演;中、短篇小说散见于《钟山》、《雨花》、《清明》、《百花洲》等文学期刊,晚年致力于随笔及诗歌探索。拍摄电视剧几十部集。 作者刻意追求的,无不是尽力摆脱阶级斗争或意识形态分歧的思维定式,努力探索共同人性中爱与善的张扬和恶与恨的批判、以及人的尊严以及生命权利的普世价值,至今致力于人的灵性和精神探索。</b></p> <p class="ql-block"><b>  【驱妖避邪钟进士】于受万画</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编辑:李东川</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2024年6月21日</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