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变迁，迥异的童年经历(中)

静云任军平

我的童年回忆

我的童年生活好多都记忆模糊了，我只能在记忆中挤寻找些。

奶奶是亲的，爷爷是父亲的继父,家庭生活中矛盾重重，成天吵嚷。

在吃饭的时候,几句言语不合,爷爷就大喊大叫，把吃饭都那个黑圈大腹子老碗摔在地上,包包糁撒满地，父亲对母亲拳打脚踢,母亲哭泣着还要打扫战场，匆忙洗刷,还要去队上挣公分。

奶奶掂着小脚,从来都不会给我母亲辩解,有时还火上浇油。

家里爱嚷仗,常常召来左邻右舍看热闹,我感到无奈更是有点耻辱,偷偷用眼睛瞪着那些凑热闹的人，暗想你们家咋不打锤破跤哩。

爷爷奶奶其实对孙子们还是疼爱的，我小时候是和爷爷奶奶睡一起。

上学时没有钟表,奶奶常常早起,看东方天色透白了没有,鸡叫了几遍。

我小时候特别爱哭，早上起来再早,都会哭着喊迟了，现在想起来,自己都感觉自己无聊,无赖的很。

奶奶做午饭时,把灶火堂里的每个蒸馍翻转烤的黄透。

奶奶把野菜开水烫过,凉水拔掉苦涩,放点辣椒，用极少的菜籽油烧热泼一下，放盐和醋调匀；还有一碟醋和的辣椒面。

夏天时自家菜园里菜样数可不少，我最喜欢吃洋芋菜和豆角菜，还有那笋瓜。

最不喜欢拉风箱,枯燥乏味，手臂还困。

有时风吹树叶的声音,还以为锅里水烧开了，跑出去一探究竟,又失望的回来

后,还得坚持一会。

其实蒸馍时拉风箱时间长一些，锅里水中放着一个烂碗碗底,我们那儿叫:瓦头盖。水烧开后，水把瓦头盖冲击着，上下翻滚，打击锅底，发出连串的打击声。那时没有钟表，就是听着瓦头盖的撞击声，没有了撞击声，就是锅烧干了。

那声音时高时低，顿挫交替，就好似一首原始的敲打乐，听着悦耳，鼻翼吮吸着麦香，让人陶醉，更是渴望着热腾腾的蒸馍出锅。

没上学时，我们村里到处游荡，扫荡些火柴，捡些麻绳头，破铜烂铁,铝，换些豆豆糖，饱口福。

有时无知的折断路边的细杨树，拴上鞭梢，做个神气的响鞭，在空旷处摔来摔去。

苕把中选一条粗竹棍，做上一副弓箭，把村里的鸡撵的呱呱叫，射鸟鸟飞，射兔兔蹦。

庄稼地边有好多种野果，在那时就是我们的零食，水果。

好多家院子里都有一颗苹果树，苹果成熟时，艳红艳红的，我们想办法得到，都是无果而终，老爷爷,老奶奶看的太紧了。

核桃下来时，有些人家把褪皮核桃放到笼里,挂到门墙木榷上,有伙伴发现机会,在窑背上,用带钩的绳子吊上来，吃满意后又悄悄把笼放下去挂好。

最淘气的是在别人家自留地里，把那个大南瓜开个三角口子，拉上半干半稀得粑粑在里面，过一项就有南瓜里有屎的传闻。惹得我们暗笑好一阵子。

躲猫猫是我们儿时常玩的游戏，躲厕所,躲柴垛,躲水沟,甚至有胆大的躲到放棺材的半截窑里。躲的深沉,找得人找着找着就觉无趣。

扑游戏颇具挑战性,守城的伙伴的坚韧不拔，扑城着的勇敢强大,时隔多年，那扑城都儿歌似乎在耳畔荡漾:野鸡翎,上马城,马城开,叫某某扑城来,来了。

戏水是比较危险的，一般都是几个结伴,只有在三伏天才会到涝池去戏水，三伏天水热,不糁骨头去。我记得我们把一颗枯树抬进水,骑在或者半搂着,枯木时不时打转，把我们跌落水中,枯木浮起来时我们又继续,把那玩意当船使,其实我们北方旱鸭子也没有见过船。最安全的是把那架子车轱辘内胎冲气,当救生圈使用,水再深都不怕，手滑拉着,脚不停扑通着。

发瓦是我们玩得最好的游戏，从一一直升级，花样比较多，第五级好像从垮下摔出瓦击中目标，第六级从木标线外,头顶瓦片,背摔击中目标。为了有一片好瓦,我们满瓷瓦山找合适的,然后放大石头或碌蹴上,用石头边上打敲,时不时把指甲盖敲黑,敲打成一边平,其他边圆的大半圆形，用着顺手,好抛击目标。我们的裤兜装瓦都是烂的，裤子都有补丁。

爬树是我们要练习的基本功，男孩子不会爬树会让人耻笑的,爬树的姿势洋相百出,“上树不愁,下树磨球。上树不欺,下树磨屄。”这是我们上树时经常喊的口头禅。

青皮核桃仁饱了后,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把刻核桃仁刀,好多伙伴的核桃刀都是那个行动不方便的河南哥做的,样子好看，结实,用着顺手，我们的手都像乌鸦爪子一样，乌黑乌黑乌黑,最要命的是,白背心也染黑了。嘴也是黑的。

打麦场，秋作物上场，就是我们玩耍的好地方，翻滚，空翻,摔跤，我们玩疯了，丰收的季节，大人们也不会打扰我们的玩兴。

冬天往地里拉土粪 ,我们乐此不疲的跟在牛拉架子后边，到了地里，粪土倒掉，然后坐在脏车里面回来。来回往返一大晌时间,整的满身粪土,只为坐那沾满粪土的空架子车。

分粮时的场面也是热闹非常，抬杆的,拨秤砣的,唱数的和分到粮食的喜悦和在一起。或车拉,或肩抗,或抬。人群往返乡间小路和场里,这时的场经过碾压也是光滑瓷溜,粮堆,草垛,忙碌的人群涌动。

下雨天我们也不会闲着，戴草帽,手端铁棍或小锨,围堤,然后决堤冲垮下游的堤坝。挖上些泥巴，揉匀,把泥巴捏成小盆型,用力口朝下摔向光滑的石板,谁摔的响，口子大,其他人就得把泥拍成片补上去，这样一会儿泥巴就会被补完,认输。

捉鱼也是让我们兴奋不已，涝池边，泥巴围成大半圆,留个小口,馍渣撒到半圆内,等小鱼进了包围圈，赶紧用泥巴封住口子，小鱼就被圈到围堤里面,我们一个一个捉到罐头瓶里面养起来，总也是养不活。这个办法对付小鱼还行，就是围不住大鱼。三伏天傍晚,水中缺氧,大鱼争先恐后在涝池场透气,运气好的话就可以用粪笼捞起个把大鱼。

生产队给牲口炒饲料时,参与劳动者就偷偷告诉自己家孩子，提前穿着多兜或着大兜衣服，把一两锅料炒熟一些，让孩子们连吃带拿，让那些不明情况的感觉到摸不着头脑,眼睁睁看着别人的战利品。

涝池冰结厚后,滑冰又成了我们玩耍的一个亮点,冰面上摔跤也是各有特点，摔得仰面朝天，或狗啃屎,在冰面上艰难爬起。

铡麦草时的半截麦秸垛,半人高时,就是我们攻城的好战场，守得人少，但都是精兵强将，其他人在下面发动冲锋，攻击的人顽强,受的人厉害，双方都精疲力竭，衣服上挂着麦草。

童年随着年龄的成长，家长安排的家务劳动也越来越重。

那时不像现在的小孩，学习外无所事事，光玩耍，看电话,耍手机。

那时大人小孩都不能吃闲饭，大人有大人的农活,小孩割草,拾柴,帮忙晒垫圈土,喂鸡,喂猪。

我们童年时课后作业也挺多的，大部分都是独立完成。

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小黑板,和书包一起,上下学都背着,放学后练写字,上课时老师听写生字,老师读,我们写,然后都举起小黑板让老师看,举得慢,写错的老师都能掌握。

学校也种地,我们不同年级安排劳动，抬粪,往回抬庄稼。还帮老师抬水，拾柴,抬炭。

我们的童年基本能吃饱，大部分都是玉米面为主，玉米面饸饹，搅团,漏鱼,剁玉米面驴蹄子，还有玉米面黄黄,烙饼。

吃米饭就是奢侈,我们兄妹几个各给各占,引发不少次冲突。

村里每个礼拜都会放电影，大部分剧情都是战斗片,八一电影制片厂,北京电影制片厂,西安电影制片厂,长春电影制片厂的电影，渡江侦查记,小兵张嘎,白毛女,保卫延安,洪湖赤卫队,铁道游击队,地雷战,地道战,平原游击队等等。我们看电影时尽量往前挤,把鞋脱了，坐在鞋上,有极少数还在荧幕后边反看。换片间隙争先恐后挤堆去撒尿。

收麦时,各队小学生组织一起去拾麦穗,老师带领着,今天这一片,明天那一片,我们捡拾的麦穗回来进场后过秤,老师记斤数,忙假结束后按斤数给我们发钱，我记得有一年我和二哥一起发了十二块钱，买了个闹钟。

我们童年结束时，生产队也分包到户了。

放学后,放牛成了我们的主要任务。

逐渐长大,家务劳动也是越来越重。

我们的童年是在快乐玩耍,繁多的家务劳动中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