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的田里采到的风

原鸣圆

好文分享 作者 曾毅文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老家。我的老家是西洞庭湖的一个水乡。过去的几十年，我象一只候鸟，无数次从老家离开，又无数次从远处回来。我以为，我是很熟悉老家的。但前不久，我随市书画诗词协会到故乡采风笔会一行之后，我说不起“熟悉老家”这个话了。

我的老家名汉寿县洲口镇 ，111平方公里的土地到处都是水田、湖面，一直以来的鱼米之乡。位置县城北，距县城20多公里，中隔浩荡沅水。我小时候体弱多病，常住县医院。从家到小港步行6公里，从小港坐船到县城北门码头，江面烟波浩淼，船要开二个多钟头，驶过一片片青纱帐后才停靠上岸。上世纪七十年代，人们从沅江里围垦出一个乡镇，2008年又跨水建桥。从此，洲口到县城，天堑变通途。 下沅水大桥后便进了洲口。去年年㡳扩宽改造的洲龙公路铺了改性沥青，崭新素净如一条黑色绶带，蜿蜒着伸入一片翠绿之中。老家之路，终于不再风尘仆仆。两边，稻田泥软肥沃，插秧机插下的稻秧没有返青期，一入田便拔节生长，现在已茂密满行。先民自明洪武年始围垸造出来的这片田，一展平阳数百年，年年勤耕苦作，年年盼的是稻香谷熟好价钱。
采风到小港村，看到内江江堤一片破旧低矮砖瓦房是市级文保单位，很惊讶。小港村，高堤连矮堤，大港套小港。堤是最高处，堤下稻菽夕烟。虽然鱼米之乡，其实过去很苦，劳动强度极大，还苦水、苦住。湖区百姓都巴（靠近）江堤、垸堤做屋，来水了有个逃处。而屋大多是栽柱屋、篷架屋、偏屋，稻草盖顶，泥巴糊墙，稍有风雨，便四眼漏穿，茅飞渡江洒江郊了。汛期一断堤，几年营营便浪打浪。1960年，时任省委书记张平化在小港十三队驻点，工作队带领群众扳砖做瓦，挖沙拌浆，建成前后两排居民点，一家一大通间，从此风雨无忧，成为湖区大新闻。张平化写信向中央报告，毛泽东主席批示回信，轰动一时。 六十多年过去，人间一甲子尚余，这片居民点已风烛残年，屋檐低矮，蛛网处处，时见残颓，现只有7户村民住在里面，历史的尘埃和公路两边明丽的小楼群要将其淹埋了。2012年，2014年，市县政府相继将此处列入文保单位，立碑保护。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所在，把这说给熟悉小港的同学听，他们也感觉很惊讶，不意闭眼都能细数的小港，还有这样一段尘封的历史。
印象里，古树都在深山，湖区的树稍微长大点就要砍掉做屋打家俱的。看完小港十三队居民点，镇上的人说下一站是去沙嘴村看两棵4、5百年的古树。这又在我的意料之外了。猴王村沙嘴村是洲口的边区，感觉由镇里去村里要比去县城远很多。 我们从小港出发，兜兜转转到沙嘴村。下车伊始，先闻到的是炒米茶的香氛。炒米茶其实没得茶，是过去家里的剩饭晒干再磨粉装瓶，相当于后来的黑芝麻糊。那是母亲的味道，曾经一直香甜了我的青少年时代。没想到，在沙嘴村又闻到了这份香甜。村里把这做成了产品，还加了黄豆绿豆黑米苡米，用了清新小铁罐包装，一眼难忘，一尝香甜入心。支书说，他还想把稻草用起来，编点草鞋，让脚也清新些，应该会有人买。
走过一段机耕道，在一段废弃的老堤上我们看到了两棵树，枝繁叶密，树荫蔽盖有一栋房子大。边上立一红漆牌板，说明这两棵树的前世今生。这是两棵洞刺树，据说是周氏先祖自江西吉水迁入时种下，本是四兄弟一人一棵，现只存二棵，已有四五百年。洞庭湖沃野千里，洪泛摧枯拉朽，树木高大者几稀。这二棵洞刺树生长缓慢，耐旱经泡，主干扭结，人把高便开枝散叶，身板短小不及一间屋，介乎材与不材之间，又为周家护佑，后人还附会了一些灵异故事，方得绵延，殊为珍贵。
然后回到镇上。镇治建在乌龙港社区地势最高的一个地方，南向的街巷、北行的村道，都逞下坡状。解放初期，洲口属五区，五区书记是南下干部郭连贵。黑胡子土匪在酉港暴动，17名解放军被杀。郭连贵从厂窖渡澧水带兵最先开始平叛。郭连贵后来曾任常德地委书记、省政法委副书记。巧合的是，洲口镇现任书记也姓郭，年轻帅气，作风清朗果决。 采过风，方家们开始心动手动，挥毫泼墨。文会长为镇村二级书记特意题写“安居乐业”，“最大最好的工作业绩就是让百姓安居乐业”。郭校长把洲口二字嵌名“洲泊港澈 口实心诚”，并应书记镇长要求题写洲口精神“奋楫笃行”，奋楫者，洲口划龙舟之写照也。 陈老师写的是“农兴镇安”。甘会长写的是“洞刺佑沙”，王老师写的是“大美洲口”。陈会长和刘主任写的是自己采风诗词。蔡主任草书《题龙阳青草湖》，“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引发阵阵喝采……方家们抒情写意，镇领导喜上眉梢，稻香的洲口，从此多了份瀚墨香。 后记：前天，我读到曾毅文同学的美文，被他隽美的文字和字里行间所蕴含的浓浓乡情所感动，立即打电话建议他用《美篇》发表，这样便可让更多的人们所欣赏。他告诉我他至今还没有下载美篇，并托我替他编辑发表。本着好文共赏和传播家乡美的愿望，我欣然接受了。 撰文：曾毅文

摄影：曾毅文 高克华

编辑：高克华

2024年6月20日于汉寿县洲口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