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职

平凡人生

美篇名：平凡人生

美篇号：294635792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县级的社会生态是一个人情社会。想就业，想要谋个好单位，好职位，靠的是关系，是走后门，看谁的后台硬，就能心想事成。

我的同班同学李x军，父亲是解放前参加工作的老革命，曾出生入死地参加过家乡的剿匪反霸斗争，在县内德高望重，从七十年代初到离休，一直担任县财贸委主任。

李x军出身这样的家庭，妥妥是一个官二代。

当时，城镇青年高中毕业，必须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广阔天地炼红心。李x军的家庭背景有条件不用下乡，待业两年后，靠父亲的关系，如愿安排到县畜牧局办公室任办公员。一跃成了机关的工作人员，实现了人生的华丽转身。

办公室工作，是一个单位的重要职能部门，往往是比较资深，大局观强，且文笔又好的人才能胜任。可李x军生于干部家庭，优越感特强，上学时正是十年动乱时期，没有学到应有的知识，混到高中毕业，干办公室工作对他来说，是“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他没有公文写作基础，处理不了单位的日常事务，上班一张报纸一杯茶，活脱脱地成了一个逍遥仙。

　　一天上午，办公室主任外出开会，其他人都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李x军闲得无所事事，抱着茶杯，叼着香烟，哼唧着小曲，畅享着工作清闲的美好。突然电话“叮铃铃……叮铃铃……地响起来。李x军听到电话铃声，心想这下可有事做了，急忙放下手中茶杯，屁颠屁颠去接电话。电话是县政府办打来的，通知局一把手，下午三点到政府办小会议室开会。

他一手拿话筒接听，一手用笔记录，慌乱之下，把一把手的“手”字最后一笔拐反，变成了“一把毛。”

接完电话，他连看一眼都没看，飞快地找局长汇报。局长接过来电记录本一瞧：“下午三点，一把毛到县政府办开会……”

瞬间，局长目瞪口呆，笑的一口茶水喷洒一地……

挖苦道：“你真是咱们局里的大秀才……”

从此，“一把毛”一词，就成了大家闲暇时间的笑谈。

唉，李x军，你这个老先生呀，连个电话记录都记不好，更不用说干其它工作了，成了办公室里的一个闲臣。

　　听诊器、方向盘、实木疙瘩（管公章管人事的人）售业员，这是80年代初最吃香的职业，是人们羡慕的对象。

悠闲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李x军在办公室工作了两年，不能胜任工作，思想有点乱。通过父亲的权力升职了，一转身成了局长的小车司机。

坊间说，领导司机是单位实际的二把手，其权力不次于服务的领导。李x军心里美呀，如沫春风。仿佛看到了自己耍特权逞威风，隐形收入源源不断装进腰包的景象……

夏日的一天，他开着212吉普车和局长下乡检查工作。中午在边远乡镇——田关乡畜牧兽医站用餐，站长看到局长驾到，自然十分热情地好烟好酒招待。

在当时还没有“酒驾违规”一说，李X军和局长尽情畅享这顿美酒佳肴。不多时李x军就处于半醉状态，酒足饭饱后和局长返回县局。车行至半路，李x军偶遇高中同学，同学情深呀，李x军在酒精作用下，行为上了头，硬逼着局长下车在路边等他二十分钟，他要送同学回家。局长看着他酒醉的样子也不好发作，无奈地下车，李Ⅹ军拉上同学扬长而去，把局长丢在荒郊野外。

　　烈日炎炎，晒得局长满头汗，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他的踪影。那时也没有移动电话，太阳已经偏西，局长只好拦了一辆大货车返回县城。

局长气呀，堂堂一个局长叫自己的司机逼下车，传出去成何体统。“火星爷不放光，不知道火星爷的厉害。”真想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可又一想，自己大小也是一局之长，和一个“二货山”赌什么气，有失身份，更重要的是他父亲曾经是自己的老领导，并且还在位，打狗也要看主人面。

也罢，来日方长，只要你在我手下，今后有的是机会给你好看，让你升个好职位……

此时，李x军正在同学家，聊着同学情，同学意，好不快乐，完全忘了局长还在路边。聊足聊够了，也清醒了许多，才想起局长还在路边等他，匆匆忙忙开车去接局长，可局长早已走了……

第二天上班，李x军见到局长，不好意思地说道：“昨天喝多了……”

局长冷笑一声，说：“没什么，你送同学重要……”

　　半年后，李x军的父亲退居二线，失去了权力。一天，办公室主任通知李x军局长找他谈话。李x军迈着四方步来到了局长办公室。局长见他来到，倒茶请坐，问寒问暖，好不热情。

寒喧几句，局长略一沉思，才慢悠悠地说道：“小李呀，局里最近经费很紧张，为了压缩开支，小车准备卖了，你来局里工作三年了吧，表现不错，局里研究决定提升你任局保卫股长，你年轻好好干，前途无量……”

哈哈……这是局长在整治他。什么保卫股长，全股就他一个人，实际上就个看大门的门卫。

李x军不情愿，可此一时彼一时，没有了父亲权力的庇护，也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和资本。后悔过往的张狂，感叹职场的无情，只好怀着憋屈的心情去做门卫工作。

我们的李x军呀，就这样在这不平凡的职位上，干一行，爱一行，自己领导自己，即是保卫股长又是门卫。局长换了一茬又一茬，直到退休再也没有转过岗，升过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