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记忆(九)

山水闲人

　　在母亲的记忆中，外公临终前的那一刻仿佛被时间定格，成为了一个永恒的画面。那时的外公两天前在家中意外摔倒撞到了墙跟，已经昏迷了些几个时辰后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但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紧紧握着父母亲的手，用微弱的声音，深深地嘱托着：“孩子，你们一定要早点建起自己的房子。没有房子，无论你们在外面过得多好，也始终是一个漂泊在外的游子。记住，家，是你们永远的根。”

这句话，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父母亲的心中。即使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过去了五十多个年头，但母亲依然能够清晰地回忆起外公那慈祥的面容和深情的嘱托。

父亲，一个从朴实而勤劳的农民到做事雷厉风行的乡干部，他也从未忘记外公的嘱托。他深知，母亲嫁给他时，家中一贫如洗，连半间房子都没有。是外公看中了他的善良和勤劳，才放心地将母亲托付给他。因此，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完成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让家人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在外公去世一年后，父亲终于开始了建房的艰辛历程。那时，我们家七口人刚刚从东源搬回家乡暂住在外公家的老屋中。为了节省开支，父亲亲自跟木匠师傅前往淘岙树林挑选材料，亲自监督运输施工。为了能更便捷和方便工程进展，把所有盖房所需要的前期木料都在外公家预制完成，上栋梁那天五间与表哥合建的梁架，在乡邻和亲戚们过来帮忙下仅仅花了一天半时间就大功告成，当时也曾轰动了乡邻乡外，带领亲戚开山放炮取石，在彻石墙的建设过程中，每一个细节动作都充满了彻石墙能手大姨父的专注与汗水。大姨父还带了一帮堂弟当帮手，他时而站在一旁眼神锐利如鹰，不时地检查着石块的摆放位置。他伸出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过一块刚放好的石头，仿佛在感受它的温度与质感。他的手指在石头表面轻轻滑过，寻找着最佳的摆放角度。时而一手持铁锤，站在一块巨石前。他深吸一口气，紧握铁锤，然后用力向石头的顶端敲击。随着每一次敲击，细小的石屑四溅，石头的边角逐渐被打磨得平滑而整齐。他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但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大表舅人高力大和一帮亲戚负责搬运石块。他弯下腰，双手紧握住石块的一角，用力将其抬起。他的肌肉紧绷，青筋暴起，仿佛在与重力进行一场较量。他小心翼翼地将石块运送到指定的位置，然后轻轻放下，确保它稳稳地立在那里。这些看似简单的细节动作，却构成了石墙建设的核心。每一块石头都被精心地挑选、打磨、搬运、摆放，最终形成了一道坚固而美丽的石墙。经过一个多月的合力建设，五间结实而美现的前墙呈现在众人眼前。而母亲，则承担起了后勤保障的重任。

凌晨，母亲听到第二遍公鸡啼叫声后，便如一只不知疲倦的蜜蜂，早早地飞进了厨房。她系上一条简单的围布，手中握着锅铲，仿佛握着指挥棒，开始演奏起属于她的厨房交响乐。锅铲与铁锅的碰撞声、水流冲洗蔬菜的哗哗声、切菜时菜刀在砧板上的嗒嗒声，交织成一首动人的乐章。母亲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仿佛浑然不觉，专注地烹饪着每一道菜。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告诉自己，为了家人的幸福，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中午，太阳高悬，阳光像火一样炙烤着大地。母亲却仿佛不知疲倦，依旧在厨房里忙碌着。她的脸颊被炉火映得通红，汗水顺着额头滴落，打湿了她的衣襟。但她却像一棵顽强的松树，屹立不倒，继续为那些为家盖房子的师傅和帮手们准备着丰盛的午餐。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满了整个厨房。母亲又开始忙碌起来，准备晚餐。她的动作更加迅速而娴熟，仿佛在与时间赛跑。她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肴，一边与身边的帮手-舅舅岳母聊着家常，笑声和谈话声充满了整个厨房。当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时，母亲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看着满桌的佳肴，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家人的爱和对劳动的敬意，仿佛在说：“看，这都是我为你们准备的。”夜深了，当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母亲才终于有时间坐下来休息。她轻轻地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然后抬头看向窗外明亮的月光。她知道，自己的付出换来了家人的幸福和温暖，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段时间，母亲的身影成了我们家最忙碌的风景线。她不仅要照顾家人的生活起居，还要关心施工的进度和质量。每当有亲戚或邻居来家里做客时，母亲都会自豪地告诉他们：“我们家正在建房子呢！等房子建好了，我们就可以搬进去住了。”在母亲的眼中，那座正在建设的房子不仅仅是一个避风遮雨的场所，更是家人幸福的象征和未来的希望。

经过几个月的艰苦努力，我们家的新房终于建成了。当父亲领着我们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全家人都欢呼雀跃起来。那座新房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温馨和幸福的气息。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时光。而母亲则站在一旁，默默地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因为她知道，自己终于完成了外公的嘱托和父亲的诺言，为家人创造了一个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