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文重发(75)工作队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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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1970年4月30日,小妹妹送我下乡去东北。那年她12岁。</p> <p class="ql-block">老文重发(75)工作队余声。</p><p class="ql-block"> 1977年四月下旬,工作队在三棵树农场的任务圆满结完成,我们即将各自回单位。这之前,母亲多次来信,要我赶回上海探亲一次,为小妹妹毕业分配助一臂之力。因此工作队结束以后,我向总队长老布头请了假,直接从三棵树农场赶回上海探亲。</p><p class="ql-block"> 接下去要简单叙述一下我们家的情况。生不逢时,就会遇到屋漏偏遭连阵雨的事。我们家弟兄姊妹五个。我是老三,就是家家有个坏老三的那个。上面两个哥哥,下面两个妹妹。大哥是六九届中专毕业生,四年制,相当于六八届高中毕业生。二哥是六七届初中毕业生,我是六九届初中毕业生。毕业分配时,都是在毛主席1968年上山下乡批示发表以后,六七届的二哥轮到第一个分配,69年1月5日去了崇明农场。我是70年分配,六九届“一片红”,全部下乡。为了不加重家里的生活负担,我当时就决心,只要有工资就去,父母已经含辛茹苦养育我到18岁了,绝不给家里添负担,今后还能为两个年幼的妹妹毕业分配创造点条件。70年4月,我报名去黑龙江凤凰山农场,去派出所迁掉了上海户口,户口本拿回家后,母亲看着户口本上我那页的迁出章,嚎啕大哭。大哥在三个兄弟里反而是最后一个分配。由于他中专是工科。因此,在上海培训几个月后,70年8月被分配到四川德阳罗江的玻璃纤维厂。在当时一片红下乡的大气候下,进了外地工厂还算是好的呢。结果,不到两年,三兄弟一个个都离开了家。上海除了父亲整日上班外,家里就剩下我母亲和两个年幼念书的妹妹。母亲的心被掏空了,想念三个儿子,又无法排解忧愁。上海当时的习惯,每天早上要挎个篮子去菜场买菜的。我妈竟然把这个时间当成她的社交活动时间,可以有人说说话,解解忧愁呀。去买菜时都经常向人述说:“我们家三个儿子都出去了”这些话在当时是热门话题,家家都有上山下乡的。也曾引来不少阿姨妈妈们的叹息、同情。母亲多年向人述说,都成了祥林嫂了。 几年后,我大妹妹73届,74年分配,命运的天平仍然不向我们倾斜。这时候我们家是一农、一市郊,一外工了,大妹属于可以在上海的软档。被分在上海集体企业学做小裁缝,倒也学了精湛的手艺。1981年我结婚前,大妹妹连着给我做了两套毛料、哔叽中山装,绝对挺刮。1977年,又面临76届的小妹妹分配。这时我家情况又变了,二哥在农场艰苦6年,已经在1975年从崇明抽调回上海工厂,虽然我们家还有我和大哥在外地,但当时算三工一农,小妹妹又是铁定下乡的档子。母亲焦虑万分。正巧我小妹妹就读的中学就是我原来就读的中学,母亲考虑我人头熟点,可能说上点话。二哥刚到上海,天天上班做卡车搬运工。平时也不可能有更多时间去学校求人。急病乱投医,母亲盼望我早日回上海助她一臂之力,天天写信叫我回家帮忙。我理解母亲苦恼的心情。虽然我知道在这样的大形势下,此举无法帮上什么忙。但起码有个儿子在身边专门替她办这个事,家里有个商量,也能宽宽母亲的心。我赶到到上海后,母亲像见了救星,欣喜万分,人也精神了。而被全家人呵护到18岁的小妹妹, 却是面黄肌瘦,眼圈黢黑。可能是不久前患了肝炎未愈,再加上也知道为自己的前途担忧了吧。我心里酸楚。那次回上海,连续十几天,什么都不顾,一门心思为小妹妹奔走告求,天天回家后告诉母亲进度,宽母亲的心。二哥晚上也抽空陪我,去找我忘年交的老师家讨教办法。总算想出了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以小妹妹刚生过肝炎为由滞留上海,免去一次次上门动员之苦。妈妈说,就养着小妹妹也不怕,至少在身边,免得又牵肠挂肚。按照这个办法,我带着妹妹去医院,找亲戚,做检查,等鉴定。最终求得了医生证明肝炎病情仍在的诊断书。这样学校也有了正当理由,给了他们一个台阶,没人逼她下乡,呆在家里了事。做到这一步,我也算尽了全力,也总算宽了母亲的心。一直到1978年底,国家恢复退休工人顶替制度,小妹才顶替退休的母亲进了里弄生产组。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子,班级里的班长,学习成绩优秀,就这样耽误了一生,做哥哥的想想真心疼,但又能奈何。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想说的是,我如此细致地描写我们一家五个兄弟姐妹当年所遭受的窘况,正是全国千千万万个城市家庭的一个缩影。老百姓盼望、向往的直是家人团聚、无忧无虑的简单生活啊!</p><p class="ql-block"> 一个月的探亲假很快就结束了。我又要返回农场了。这次回农场,我还非得再次绕道三棵树农场一次。因为当时我是直接从三棵树农场回上海的,在当地还留下不少厚重衣服和书籍,必须回去取。当时全国的形势已经比较好了。火车正点、人民气顺。也让我遇到了多次坐火车从来没有遇到的喜人现象。那次我是从沈阳换乘到齐齐哈尔的火车。也可能这列火车是先进车组吧。一上火车,就感觉窗明几净,小茶几上,六个带盖的火车专用茶杯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托盘上。列车员不仅反复给旅客沏茶水,扫地,更详细口头报站、和蔼可亲。这还不算。中午开饭时,他们先是广播,反复告诉旅客,马上就要供应午饭(盒饭)了。请大家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候。一幕我从来也没有见过的新景象出现了,送饭的先开场。卖盒饭的过去后,再出场的就是给每位需要的旅客添菜,再过来的是给每个旅客添咸菜腐乳、又过来的乘务员就是给每个旅客添茶水,鱼贯而来,做足全套,细心周到。而且除了盒饭钱外,其余一概不收费,真让我长见识了。我感慨万千。多年探亲,坐的车像强盗车,乘务员多是吃夹生饭的,生硬得很。而我们像逃难的、啥时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啊。我是一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心理调节机能很强,家里面的不顺心阴霾一扫而光,心中升起期望,希望我们国家都像这样进步,希望老百姓都能过上这样心情舒畅的美好生活。</p><p class="ql-block"> 怀着这样美好的心情,我到了泰来县三棵树农场招待所,问清地址,找到家住泰来县的三棵树农场第一政委李玉光,搭了他的小车返回一分场。在分场,凡是知道我返回分场取行李的干群,都来欢迎我,热情的场面让我热泪盈眶。我在那儿们欢聚了两天,最后才依依不舍地在大家的欢送下,返回了凤凰山农场。这时候已经是1977年的5月底了,农场的小麦已经是一片葱绿了。</p> <p class="ql-block">我和我的两个妹妹。左为大妹妹,由为小妹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