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记忆(八)

山水闲人

　　在母亲岁月的长河中，那段关于她得疔疮病遭遇的记忆，如同一幅斑驳的画卷，又缓缓展开在她的眼前。

那年夏天大旱，烈日如火球般悬挂在无垠的苍穹之上，无情地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热浪，仿佛连呼吸都带着灼热。土地龟裂，庄稼枯萎，连平时生机勃勃的溪流也干涸见底。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只有蝉鸣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牲畜喘息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整个大地仿佛被烈阳笼罩，陷入了一片焦躁不安的灼热之中。

就在这个炎热的夏季，母亲在生下大姐后的第十个月，突然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疔疮病。这场病如同一只贪婪的野兽，无情地撕咬着她的身体，吞噬着她的生命力。她的肌肤上布满了红肿的疮口，每一寸肌肤都像被尖锐刀片划过，难以言表，疮口红肿，犹如恶魔的爪牙，无情地撕扯着母亲那瘦弱的身躯，那些疮口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疼痛让她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每当夜深人静，疼痛如潮水般涌来身体被疼痛折磨得无法入眠。她只能辗转反侧，寻找一丝缓解疼痛的可能。她的眉头紧锁，眼中充满了对病痛的恐惧和对家人的担忧。

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母亲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座摇摇欲坠的城堡，被病痛无情地围攻。她的身体逐渐消瘦，脸色苍白如纸，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她的头发也开始脱落，原本乌黑亮丽的秀发变得稀疏而枯黄，失去了往日的生机。那时的她，刚从照顾大姐的琐碎中理出些许头绪，却又要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挑战。她形容那种痛，如同被烈火焚烧，用“痛不欲生”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在那个艰苦的年代里，疔疮病如同一个无情的杀手，在村子里肆意横行。同村已有好几个人被它夺去了生命，村民们谈及此病，无不色变，唯恐避之不及。乡村里虽然有郎中，但对于这种病症，他们也束手无策，只能依靠一些传统的草药来治疗。

治疗疗疮的草药是伯伯从过江的外乡山顶上采挖过来的，母亲拿到卓药后便开始忙碌起来。她将草药熬成草药汤，放在枕边。每当口渴难耐时，她就艰难地坐起身子，喝上一口。那汤药苦涩无比，但她却从未抱怨过一句。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得病的头三天里，母亲全身乏力，高烧不退。她无法躺在床上休息，只能在地上铺上草席降温。喝点米粥来维持着病中的身子，同时又要时刻警惕着不要把病传染给大姐。于是，她叫来了伯母，将大姐送到溪口村的一个远房亲戚家中喂养。

那段日子里，父亲也在五里外的乡政府中忙碌到深夜才回到家看望母亲。他看到母亲憔悴的面容和瘦弱的身体时，心如刀绞。但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他必须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

就这样，母亲在病痛中煎熬了整整一个月。母亲的秀发，曾如丝般柔滑，如今却日渐稀疏，最终脱落成一片光洁的头顶。她轻轻地抚摸着那片空白，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忧伤，但嘴角却挂着坚定的微笑，仿佛在告诉自己，即使失去秀发，她也要面对现实，她的身体也瘦了一大圈，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但她的眼神却坚定而明亮，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和对家人的爱。

终于有一天，母亲感觉自己身体不再疼痛。她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坐起来了，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那种疼痛感已经减轻了许多。她知道，她挺过来了！她战胜了病魔！那一刻的她，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和活力。

这段经历成为了母亲一生中最难忘的记忆之一。每当她提起那段日子时，眼中总是闪烁着泪光。她说：“那是我生命中最艰难的时刻之一，但也是我成长最快的时候。我学会了坚强和勇敢面对困难的精神财富将永远伴随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