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有幸

蝶舞沧海

<p class="ql-block"> 但是这天晚上,我的那个表姐总是笨手笨脚的,怎么念咒语都没能把筷子竖立起来,她还拿着砍柴刀,把筷子垫在宿舍门槛上砍,说是这样可以驱赶鬼魂。我郁闷难当,总觉得是因为她操作不当,这样胡乱应付是根本驱赶不了鬼魂的。</p><p class="ql-block"> 就在她砍筷子的时候,校长来了。校长对这一番操作惊诧莫名,连连询问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然后看向糊糊涂涂的我,来一番说教:哪里有鬼?这是物理学,筷子沾上水自然会紧紧地扣在一起。这个原理你们上初中自然会懂。</p><p class="ql-block"> 我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在嘀咕,那她为什么就操作失败,既然如此,反复沾水还立不起来!要是用科学解释得通的话,那筷子早就立起来了。校长当着我们的面,狠狠地批评班主任,为什么不早一点报告,这么严重的情况出了问题谁担当得起?</p><p class="ql-block"> 校长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第二天就派两个同学把我送回家了。四公里的路程,我拖着病体,走走停停,原来两个小时能够走到家的,那天从早上天边刚刚泛出鱼肚白出发,一直走到太阳落山才回到家。而那两个同学还要翻越两座大山回她们自己的家。</p><p class="ql-block"> 估计是老师也以为我快不行了,死在学校怕担责吧。</p> <p class="ql-block">  回到家里,妈妈却破天荒第一次没有给我竖筷子。她详细地询问了我的症状,一边问还一边伸手摸摸我的胃,按按我的小腹,捏捏我的腰。我气若游丝,任由母亲摆弄。</p><p class="ql-block"> “哎哟喂,天哪!夹杂了好几样病嘞!着实病得不轻哪!怎么不早点回来?”我告诉她,老师一直都有带我去打针吃药,药钱还是老师垫付的。</p><p class="ql-block"> 母亲二话不说就冒着蒙蒙细雨扛着一把锄头出去了。我手脚酸软,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连想想我会怎么死这样的问题都很吃力,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p><p class="ql-block">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把我弄醒,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褐色药水,给我喂下,又让我躺着休息。</p><p class="ql-block"> 到了晚上,我奇迹般地活过来了。我睁大眼睛看着熟悉的家,觉得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慢慢回来。好想下地活动活动筋骨啊!</p><p class="ql-block"> 我翻爬起来,轻松自如地起床,还吃了一大碗饭。母亲说那是胃病夹杂着绞肠痧,还有其他的一些病症。怪不得医生都治不好。</p> <p class="ql-block">  她还详细地向我解说了她找来的那味草药,它就是覆盆子的“倒生根”。我们山上的覆盆子种类太多了。母亲指手画脚的说了很多,我只记得那种我们称为“乌梅泡儿”的东西。它的叶子是椭圆形的,叶面凹凸有致,藤条呈赭红色,长着倒钩刺。每年的六七月份,在田埂边、山沟沟里,一蓬蓬、一树树的“乌梅泡儿”由绿变粉红,由粉红而变黑,变成黑漆漆的一团的时候,就算是熟透了。摘一把送进嘴里面一咬,“欻——!”,一种振奋人心的味道,丝丝缕缕沁入肺腑。</p><p class="ql-block"> 这是山的味道,风的味道,阳光的味道,也是时间的味道。 这些味道,已经在漫长的时光中和故土、乡亲、念旧、勤俭、坚忍等情感和信念混合在一起,才下舌尖,又上心头,让我们几乎分不清哪一个是滋味,哪一种是情怀,却曾经温暖过寂寞荒凉的童年时代,潜藏在了记忆深处。</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就兴高采烈地又背着盘缠去学校了。老师见到我恢复健康,欢蹦乱跳的,也很高兴。怪好奇地问我“是妈妈给你‘竖筷子’治好的?”我没好意思改口,就点点头,没说啥话。其实,说我妈妈特别迷信吧,在关键时刻还是比较理智的。</p><p class="ql-block"> 从那以后,我就不再反感她跑前跑后地为儿女操持迷信驱鬼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