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 凉 雾

阿於

　　三六九莫误，上街赶凉雾。今天正是阴历五月十三，是利川凉雾乡赶集的日子。这里“赶集”，直接叫“赶凉雾”，妥妥的心直口快，不带转弯的。

　　我们初来乍到，却是赶“巧”了——有人要去医院，恰好要穿过最繁华的街区，与集市撞个满怀！这街区恰似一个“丫”字，丫的正中有石碑，上书“凉雾”，而主街则在东西轴上，各种叫卖在这里汇成一首“凉雾交响曲”，响彻整个上午。

　　我兴奋地跨进集市的第一步就被吓了一跳——一个大黄牛的头尾被卸下放在货架边，两眼尚睁而无神，货架上挂着它的肉；定了定神，勉强上前问了售价，曰30元一斤，赶紧离开。

　　十步开外是一处卖箕帚篮筐自制竹器的群，手艺精巧而大气，展示着山人朴素的生活场景。紧邻是一位大嫂炫耀自家产的蜂蜜，那蜂巢之一部尚在盆内，显示着不我欺的本份，蜜如流膏，色胜桃油。

　　又行数步，我们被一店内大“缸”吸引：说缸不圆，说床不睡，里面满满的酿着玉米——盖包谷酒是也！店家因店制宜，创制了这件奇器；另有大缸排列一边，红绸扎囗，疑是三碗不过岗者，不一而足！

　　街上熙熙攘攘，人物则长幼咸集。却说那赶集的多是老人，老媪背一篓，内装孙儿或是重孙，伛偻蹒跚，动则高寿八十，却是硬朗，只不见白鬚大爷。壮汉也是有的，他们出来只卖不买，闲适自在，在摊前抽烟坐等生意。

　　一岔路口上有卖烟叶的，一捆捆长不过二尺的烟叶扎了根部井然堆在墙角，黄中透黑，微微馨香丝丝入鼻，却不似别的生意红火。恰有一大爷买烟，我凑过去搭白，问这烟好不好抽，他说“香”！问价，说“二十一斤”。问我抽不抽，我说“抽这个”，一边作掏烟状。他笑道：“你这个一包，我要抽一个多月！”我说：“我抽不来你的烟，如果我一抽，旁边的人都要跑那么远了！”我手指远处。一阵爆笑，我这才打量这买烟叶的老头：一身深蓝色的时髦外套加西裤皮鞋，头带灰蓝无沿南瓜布帽，内穿黑白格子保暖衬衣，长脸型两耳朝外竖起，额头三横杠，嘴角衙门开，眼神内敛，八九是有些经历的老干部。打过招呼我便离开。

　　凉雾集镇虽小，也是肝胆俱全。政府部门外，各行各业，星罗棋布，还有公交车及招手即停近郊长途车穿梭其间；距利川市中心仅十多公里，动车沿甘溪山（或称干溪山）脚下两头延伸，东出武汉，西进云贵川。山深而远伸，林老而青翠，是个不错的游览和避暑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