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妈妈清丽秀美,英武帅气的爸爸是她一辈子的依靠。这张照片大约是1956年秋冬时节妈妈到部队的第一次留影,也是爸爸妈妈人生中给我们留下的第一张同框照片。他们的年龄二十三四岁,风华正茂,爸爸在部队已经任职排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妈妈初到部队生活时,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固定住所,借住在渔民家中。妈妈叹道:“一觉醒来,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妈妈的人生尝遍了居无定所的滋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刚上岛时,山里来的妈妈独守着岸边的空房,猛然间发现屋外的浪涛迸发出骇人的声音,惊心动魄。不时飞溅入窗的浪花一阵接着一阵,愈演愈烈,似乎永远不会停歇。此情此景令妈妈不知所措,终身难忘。但妈妈没有抱怨,她相信爸爸,一切都是最好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时,儿女们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慢慢适应了环境后的妈妈和江苏籍沈德昌连长的家属一同开启了一段崭新的生活。因为无忧无虑,因为无牵无挂,她们就像自由的海鸥,如少女般牵手,一起外出游玩,或攀爬山岗或穿梭岸礁,痴痴凌乱于大海的万千风情中。妈妈还喜欢唱歌爱讲古老的故事,客家妹仔山歌一曲韵味悠长。如此这般,她们编织挥洒着青春的浪漫。爸爸呢,下了班就去弄些好吃的海鲜回来让妈妈品尝。妈妈后来常跟我们提到有过整框螃蟹任其随便享用的好日子,大约就是那个时期吧。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说起这段往事,妈妈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笑容,那是妈妈的醉美年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应该也就是那个时候,妈妈爱上了欢腾喧闹的海,并一生衷情。不是吗?妈妈有一颗勇于探索挑战的灵魂,想学想做便付诸行动,不屈服不顺从,虽经历过那么多苦难,仍不失昂扬斗志,犹如奔腾不息的浪花永远不知疲倦。妈妈更有一个大海一样的胸襟,她一辈子宽厚待人,没有一点儿私心,她把毕生精力全部奉献给了她热爱的人们和她所从事的每一项工作,即便蜡炬即将燃烬仍不忘嘱咐我们如何照顾好自己……妈妈用大爱包容我们的一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妈妈说爸爸曾任部队保密员一职,也许是职业习惯,回到家里的父亲从来不跟她说部队上的事情。是的,爸爸在我们眼里就是一位难得一见,惜字如金的军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年幼的我坐在爸爸的脚背上荡呀荡呀,好不惬意。爸爸一脸笑容地说我是他生下的。我一点不惊奇,因为不需要思考这样的人生大事,爸妈都疼爱我,谁生下来的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享受的快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约六岁时的我,牙齿疼痛又赶上发烧,幼儿园放学后我独自坐在水泥门槛上等待家人们回家开门。正巧爸爸探亲回来,看到我难受的样子马上背起我往卫生所赶,没有多余的话。记忆中那是我第一次趴在父亲的背上,一种宽大厚实的安全感令我迷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一回,爸爸为了营养我们的身体,特意买回鳗鱼让妈妈煮了叫我们当饭吃。我不喜欢这种吃法就找爸爸讨价还价,爸爸马上答应“一碗一毛钱”,我乐颠颠的回去勉强吞下一小碗就去找爸爸。爸爸问我吃了几碗,我说三碗。爸爸接着道:“你吃了我的鳗鱼,一碗要给我一毛钱……”好吧,爸爸您赢了。一旁乘凉的叔叔们哈哈大笑,我是不是太拙劣了,灰溜溜的赶紧销声匿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哥生来就对周遭事物充满好奇心,看不到他的身影时必定是“探索”去了,说不清哪一天又磕碰出血,不了解的人就说会那是调皮捣蛋惹祸,可爸爸最明白偏爱二哥。二哥曾经在饭桌上一边品尝鱼的美味,一边顺手就将鱼骨头做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鹤,灵巧的双手着实令我们惊叹。他得意的说是修理所叔叔教的。爸爸只带二哥下基层部队,当然就有机会得到独门绝技。二哥说曾在一个小小渔村远远欣赏着猎猎军旗下美丽的军港,是爸爸带他下连队的收获。那是在高高的山崖上坐落着的一个年代久远的小村庄,村口有一棵古老沧桑的大榕树,面朝大海,榕树下就是渔家人翘首盼望出海捕鱼者归来的落脚之地。站在那里,你可以眺望远处蓝缎似的海面,无数战舰犹如壮士静候待命巡航;你可以俯瞰山崖间,丝丝轻烟袅袅升起海鸥穿行自在翱翔;你还可以凝望陡直的山崖下,小小码头和停靠着孤寂的渔船,那是渔家人的希望所在。古老的村落和老榕树似乎凝固了一段尘封的历史,蓝缎般的大海在一遍遍复述不老的故事。二哥让我们浮想联翩,眼馋的不行。二哥很聪明,小时候兴趣就广泛,体育、美术、音乐、文学……他无法掌控想象的翅膀,都想涉猎其中。无拘无束的思维使得他经常随兴所至,在砍柴的山岭上,在绿茵如毯的草地上,在层层金色的稻浪间,在夕阳西下火红时,任凭思绪奔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但他最常思考的问题是战争,身边无数军人叔叔的战斗故事在他幼小心里早已打上深深烙印,他认为只有战争能产生崇高的英雄主义,能使他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有意义有目标。因此,身边就多了些假想敌:田头的稻草人,山涧的树木及枝枝桠桠,用稻草、木条和泥朔的墙壁,瓦片砖头等等,只要有机会就练一阵臂力、掌功。只可惜,他太小了,战争与他无缘,于是他选择了画笔,从此,左邻右舍的弟妹们都成了他笔下的画中人。长大以后,二哥在美术领域发挥自由之翼,小有成就。这是否应该感谢爸爸的偏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爸爸在餐桌上说过:“吃饭不许说话”“不说话喉咙不会发痒”。爸爸是怕我们咳呛,还是部队生活习惯使然?有一回,家里煮芋头当菜,可能是没熟透就上桌,我吃了喉咙真的开始发痒,爸爸正好探亲在家,我不敢吱声。暑假期间我们好不容易争取到机会上部队,指望远离砍柴种菜等一大堆繁琐的家务活,好好歇歇偷回懒,爸爸却要求我们像战士们一样晨练,晨练后还要打扫公共区域卫生。爸爸自己呢?一年一度的探亲假是在砍柴、种菜、做饭、翻盖鸡窝草棚等家务活忙碌中度过,空余时间他还教我们唱歌,《英雄儿女》《卖花姑娘》《上甘岭》等许多电影插曲,还有不少军队歌曲,爸爸和我们乐在其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是寡言少语的爸爸教育我们的方式,是爸爸传递爱的方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因为言语不多,我从没听爸爸亲口说过他的人生经历和荣誉,对我们来说父亲就是谜一样的存在。</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77年10月20日,中国共产党福州军区守备第二师第八次代表大会全体代表合影留念,爸爸妈妈同框,我们的骄傲!(妈妈是照片上唯一穿白衬衫者)</p> <p class="ql-block">二哥1977年考上大学,这是他二十岁大学时期的创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