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留随宜，见字如晤

落英缤纷

　　一点说明：整理旧书，发现一封来自学生的长信。该是十年时间了，今天再次捧读，书信来自我的学生。她是班长，我是她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她提前被重点高中录取而在五月初离开我们这个集体。令我喜悦震惊的是一个十几岁孩子的清新真挚表达一样很有魅力！可能有感于我当下相似时间以及情境，平静的心绪别样的感动。然后把她的书信，那端正细密的文字一字不落从纸上，搬到我的美篇作为另外一种恒久保存，并把我的回信穿插其间，形成一种互动式的对话。结束发现文章长达七千多字。也不知道我当年有没有回复她的长信，权当是今天一种弥补，和悠长的回望！凡是绿色加括号的皆是我的回音！以形成互相酬唱之模式。

去留随宜，见字如晤

——十年后的回信

亲爱的张洁：

见字如晤。

五月十八日收到信，内心深处犹如一篇大海突临暴风，汹涌澎湃，涌动的太猛，就从眼睛这个窗口冲了出来。（我已经不记得我究竟写了什么，竟然引起你如此情感的轩然大波。不过，我猜测并非我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你在意，你喜欢，所以我写的文字让你放大了魅力。）不怕你笑话，我这是第一次收到一封像样的信，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此时内心有所触动的不止我一个人，转交书信的同学欣喜地等我小心翼翼打开信封，念些内容给她听。（我也忘记托谁把信转交给你，看来我还不正式，正式书信应该是贴上邮票，很正式庄严地去邮箱前投递，甚至包括信封信纸的精心选择，我做过这样的事情吗？有，因为我期待过这样的书信，所以我也希望我这样做给对方期待者有同样的幸福感，让期待涨得满满，像一个气球，飘逸在天宇之间。哈哈，没想到我这么贪婪吧。）不消说，你真是再好不过的老师，你不必谦虚，连未曾谋面的她们都被你的言语打动，泛起了泪光，称赞你这个老师太好，甚至还是羡慕嫉妒恨的口气，于是我理应自豪得意起来，毫不添油加醋地向她们讲起仿佛昨天的往事。回忆。

（这样的情景经你一说，我至今在阅读和打字时也有些许感动和骄傲。我感动是来自你，我只是一个小小举动，竟然赢得你如此丰厚的回报。在我对自己当老师是否合格的自我怀疑时，想起你毫无原则的偏爱，竟然内心涌动的是酸涩又甜蜜的滋味，一言难尽的滋味。在你孩子般单纯的世界里，我只是投入一个身影，你就回报我如此隽永的深情啊。虽然我知道，所有的情感都会随着时间淡漠甚至忘却，但是这个瞬间，你的这封信将永远被我保存，变成永远的述说沉淀成心灵的湖水滋养我的生命。）

很少写信，不由自主地端正起态度，严肃庄严起来。一收信就有了再提笔的念头，一念完信就马上提笔，心还像孩子一样沉不住。（理解呀。我现在写信常常写了又消除，有时千言万语似的沉重，有时又云淡风轻一般，不知从何说起。有时滔滔不绝，有时沉寂如磐石。人的情绪或者说表达，有时简直就是一个谜语。只是我始终相信，回应确实要当下，因为有些心绪的表达真的是非常时间性，比如你的这封长信，已经很多年前的事，可我今天才回复你，时过境迁，我都忘却我有没有给你回复，我猜是没有回复的。或者在提笔时被诸多繁杂之事打断，没有了表达的畅快。有些来往是很难坚持的，其中来往书信，有时候就在一来一往中中断。我时常看到有些人，一直书信来往很多年，这让我足够佩服和欣赏。难能所以可贵呢？如今，你在何方，我都没有问询，虽然微信如此方便。）

人生若如初见。忘记我们真正见面的情景，却记得那天下午，与父母迷茫找教室，在前门口一同向内望，朦胧中你穿一袭浅蓝的裙子，（若是记错请原谅，人生太多不可知的因素，那时的我从未想过转眼三年，如今啊这儿写信的我，会因为记不清第一次相见的情景而暗自抱怨那时的她。）父亲戏谑般地说道：“这老师身材有些矮小呀。”我下意识间佯做怒容瞪了她一眼，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有趣，那时就开始维护你，尽管我的力量微博，可能真的是缘分。回忆。（你父亲的质疑很自然。长相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十分重要的。我现在也想不起具体初次见面的情景。也许人生应该刻意去珍惜的确实不多。好像我让前一任班长徐帆在前黑板画了欢迎词。估计我也没有刻意打扮，甚或应该在门口彬彬有礼欢迎我的新生。我那时年少，或者说不屑做这些细节，可能还叛逆想，相处是细水长流的事，我是什么样的老师，走着瞧吧。后来读了心理学，还有去了别的学校，才深刻知道第一个印象是多么重要，先入为主是多么顽固占据每个人的心灵。和新学生见面，我还是紧张的，我也尝试希望我的学生一看就喜欢上我。但是我现在也懂得，这不可能，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是靠缘分的，有些人无论你如何努力卑微自己，努力讨好也是无效。于是我就顺其自然了。喜欢我的，磁场接近的自然就会靠近。无缘的，也只是普通师生而已！不知现在的你是否认同？）

从拟定到正式宣布我当班长的那段历史，经常听到你提起，却百听不厌。还记得那时觉得自己确实有这个能力，接过这个重任也理所当然，却忘记了纵使千里马，没有伯乐的发现与扶持，也只能“骈死于槽枥之间”。听你说，你的眼光不赖，第一感觉很准，我只有比你更多的欣喜。但我毕竟身处的位置太低矮，大大小小的纰漏也曾经犯过，但你只是唯一一次语气重的批评，竟然也慢慢从回忆里淡出。你瞧，我是这样自私的人，一提起自己的过错，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回忆。

（这个细节我自己很清楚。我经常在学生面前炫耀自己判断一个人的能力。至今还是有这个自信。我始终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这样的直觉基本都是对的。因此，我这一生所认识的人结交的朋友，都没有看错，都从他们身上看到自己某方面的特质和性情。当然，也有看错眼的时候。记得六年前我选择的班长，就无法胜任直至换班长，导致成为我失败的一个隐痛。整体我比较孤僻，不要社交，现在尤其如此。越发喜欢独自驾驭自己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如果你熬到一个人喝茶，一个人散步，一个人旅行，一个人看书，没有电话，没有邀约，没有聚会，没有一些所谓的社交。早睡早起，善待自己，无欲无求，云淡风轻。不在乎别人评价，只要随心而活，知足常乐，顺其自然。那么恭喜你，你己达到人生最高境界。”不敢说人生的最高境界，至少我也接近这样的逍遥自主了。恭喜我吧。至于你说的批评，我估计对你也是毫不留情的。我生气起来也挺可怕。歉意呀。如果我对你都有过批评，肯定我过分了，或者处理方式不当。可你没有丝毫埋怨，一笔带过。幸好我的过错没有给你留下后遗症。当老师是真的慎言慎行！）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曾经在课堂上问过，大家现如今的朋友，究竟哪个是真正的知己呢？我低头凝思，看看罗艺又小心看看你，低头又一想，或许就是了。他是道中的朋友，各种苦痛煎熬都一起挺过，说说笑笑，吵吵闹闹，是在成长道路中一起成长的伙伴；你是道旁的朋友，“君生我未生”，你先我一步长大，体验过我还未体验的经历，在我成长大路旁小心指引，教育有方，我望着我们之间的距离，突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念头，或许那距离也格外美丽，不可多得。回忆。（谢谢你把我当做朋友。亦师亦友 的关系，或者说忘年交的情谊是使人着迷的。我在课堂是成人式的知音寥落的一份感慨。而你却仔细琢磨体会。我或许在你身上看到我过去的影子，只是我没有你那么优秀，你是我的骄傲，无论长相、情商、学习，没有一样不值得我骄傲！得天下英才而育之，是自己最大的幸运。至今，我还经常在别人前得意炫耀我们师生这一段光辉的岁月，每逢说起你来，依旧浑身洋溢着一种激动。你留学期间给我的留言，你公众号的文章，我甚至不敢细读，感觉你的优秀已经太超越我了。我已经得向你学习，我为自己的狭隘惭愧过。）

有时想，长大后的我，八九不离十也会成长成你的样子。一本书就是一个世界，一段音乐，也是一个世界。有时候想，我和你真像呀，一样的孩子气，你会因为收到学生的一封信就欢喜不已，像得到梦寐以求的珍品（那么当你收到我这封信，会不会同样欣喜，欣喜过后又免不了一阵唏嘘呢？会不会淘气地把信念给他们听？）我会因为得到别人的称赞或欣赏，暗地里偷笑得不行，一样竭尽全力把自己手头的事情做得最好，你曾经说过杰克伦敦的这样一句话：“凡事别人能做的事，我一定能做好，并且还要做得更好。”这是你的信念吧。而当听到这样的话，我竟然激动到想与他握手，我们同样敢做敢拼。在即将举行的歌唱比赛，名单迟迟没有定下来，我犹豫不决，突然想着绝不是这样胆怯的人，如果你也在这儿，知道我的矛盾，你会劝我尝试的。“人的一生不应该缺少尝试，而能做到的更不应该轻易错过。”“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经历过就让你的犹豫打败。”——你或许会这么说，对热爱的事物，应当奋不顾身，趁我们还年轻，还有一身傲气。憧憬。

　　（很庆幸你竟然觉得长大了就成了我。事实上长大后的比是更优秀出众了。高挑的身材，那温婉含情的笑容，还有那一身的书卷气。如果说有点相似，恐怕就是某个性情点。后来我知道考上中山大学，对了，你和罗艺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还一起来先学校找我，看望我。得偿所愿，我还能回忆起当时我的激动和骄傲。我们老师经常觉得特别优秀的孩子往往缺乏感恩，因为觉得所有的优秀都是自己成就的。而你们完全打破一些老师的觉得，让我觉得多么自豪，甚至得意。而你讲述的 当时参与情境，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勇敢，但是我会鼓励你去参与，你说出了我想对你说的话。并同时受到鼓励，这样的互相吸引的磁场。）

还有，我们一样相信缘分，听过这样一句激励人心动的话：“奇迹永远发生在相信它的人身上。”缘分也是如此，两个有心人身边发生一些挺碰巧的事，他们便直呼“缘分”，而纵使无心人身边发生再多不可思议的事，他们也从不在意。我更愿意把我们相遇交给缘分解释，这样更显诗意一些。前世的五百次擦肩才换得今生的回眸，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相遇，那我们之间的情谊，是否需要前世擦肩擦破了衣服，回眸得几乎扭断了脖子？（瞬间档次低了好大一截--）回忆。（读到这里我哑然失笑。这些语言的特点非常像我。可惜，十年后我重读这封信，一个十几岁孩子眼睛里的缘分已经领悟得如此深刻了！欣赏真爱，还能做什么呢？遗憾的事，我现在似乎再也没能遇见如此有缘分的学生了。在毕业前夕我找不到对学生的留恋，我感觉痛楚！因为学生的状态还有他们近乎无情的眼神。）

听闻这一周又有三模。蓬中的九年级，在这个时候，应该是紧张闭塞的 气氛吧。还是没有办法撤离九十班，完全撤离。倒不急着马上和高中同学打得火热，毕竟未来三年都能相处，而我的初中，九十班的初中，只剩一个月不到，物以稀为贵。我在给他们打前阵，这是一种荣幸，又何尝不是挑战？请转告大家痛并快乐着，班里或许有很多精英，希望坚持住，只要一想到梦想，一想到进入高中就能李梦想近一点，那三年的努力，换来美好的生活，明明我们吃了便宜。那剩下的三个星期，换来三年美好的开端，告诉我的同学，这没有什么大不了。九十班的同学不会受不了这点风雨。遥望。（还记你临撤离时对着全班的话别。你交代别欺负张洁老师了。得让老师舒心一点。还有叮嘱鼓励之类的话。不管岁月风霜如何侵占我的灵魂，这一幕永生难忘，永远温暖。你人已经撤离，可心还在十班呢？大家依旧能感觉班长的力量。）

太过外向，交了不少朋友。只是有时觉得太过闲逸的聊天生活有些浪费时间——一本书，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做不到有些同学似的，上课下课总是一个状态，拿着作业就根本停不下，重复且有生机的工作让我烦躁，渐入如今的生活。我太过自私，我留恋关心以往的同学和生活，或许是那样才能居高临下，让我颇有优越感。这样的想法冷淡残酷，但我不愿意一直沉浸。可如今又并非那么愉快，我不愿被众星捧月的感觉，尝试做一个平凡的人，在平凡中渐渐不平凡。憧憬。（理解你的心思，也有些震撼，小小年纪，已经懂得停下来思考，能剖开很多现象关注本质，聆听内心真实的声音。我已经越发沉默，喜欢独自对话。打消无谓分享，节约时间，节制欲望，简单简洁。）

于千万人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光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碰上了，也没有别的 话可以说，惟有轻轻问一句：噢，你也在这里？第一个星期与语文老师初见时，她是这样说的。最喜欢的也是语文老师，或许是因为她记住我的名字。这都应该感谢你才是，是你深刻教会我积累的重要性，学习唐诗，观看《唐之韵》，听见优美句子迫不及待记下来，她因为我一人独坐注意我，又夸奖我的心细。只是欢乐总是转瞬即逝，我们将迎来全新的任课老师，最后一堂课时，物理老师竟然和我们深情告别，让我的心禁不住隐隐作痛。我们也不过相处一个半月，而初中的老师们，我们相识将近三年，却都来不及好好告别，女孩子的心思总是乱七八糟。再回首，褪去朦胧和依稀，好久不见的离别感觉。不提。

（离别。总是令人黯然神伤。想起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两年前一次约谈了吧。你单独来新学校找我。我换过两学校，你都来过。不知道现在的你还好吗？心细如发的你，敏感如初的你，是否快乐？如我们这般性情的人，其实容易不快乐。也许我对你的影响还有忧伤的成分，这是我以前不曾捕捉到的。现在特别渴望弥补这一课，希望我爱的学生，和我有很多相似性情的你能快乐阳光。希望这只是我的多虑。）

帘外雨潺潺，可惜已经到了夏天。靠窗真好，路中也算是绿意盎然，窗外满眼的绿，树的叶片上挂着的不是雨滴，是清新的生气。说道这儿，也真要生气。脑海中竟然没有次回合语句来描述，多么遗憾，无法让你亲身感受。不提。夏初是毕业季，而夏末是开学季。终于要和他们一起成为高一新生了，又多添了一份愉悦——弟弟也要上小学了。我对他从小有一种家姐如母的严厉和呵护，毕竟我没有照顾小孩的 经验，并无规定什么方法。想想又觉得有趣，从前弟弟跟风也想玩电脑游戏，那时听你说长时间上网会猝死，于是也告诉他，他大胆反问我，怎么还没有死？小孩子虽然童言无忌，但是这也是他可爱之处。我闲来无事，细想他上学需要什么，书包铅笔盒水杯等，母亲似乎不和他聊这些，于是和我聊他总是欣喜若狂，觉得新奇不已，他说笔袋上要印卡通人物，书包要印另一个影视人物，一想起我儿时也是这样，不禁笑了。我告诫他不要和男生发生别扭，不要动不动怒目相视，拳脚相加，并说如果不听话，就不会受老师喜欢，那么母亲就会难受。他一开始听着听着也会出神，脸上泛起迷惘又坚定的表情，可听久也就厌倦了。我询问他上学之后可不可以去练一练毛笔字，因为以前我有画图画的工具，他也曾拿去玩过，便问我是不是和那一样，我哭笑不得，说以后他自然知道。又告诉他身为男生，字写得端正，会让人对他刮目相看，他答应会试试。跟他约定三年级开始看课外书，他指着我的书柜问：要看那么多书吗？我告诉他这只是一点点，书多着呢，这辈子都看不完，还告诉他书里有不一样的世界，现在的，以前的，真实的想象的，好笑的悲伤的，他手舞足蹈说马上看。或许他以为他认识了很多字，但的确他挺好学也比较聪明。家里收到的广告他也会看，指着一个个字问我怎么念，又是什么个意思，电视剧动画片人物对话的字幕他也会看，听着声音对着字幕就能记下几个字。我说他还只是认识字典上的几个字，他又嚷着要学用字典，听他这么说我确实开心，马上着手，不知从何开始，只好作罢。怅惘。（读到这里，内心无比温柔。天下的姐姐是如此惊人的相似，再加上你的特别懂事，你弟弟有着这样的姐姐是何其幸运和幸福的事情。后来的后来，我偶然看你的朋友圈里发的弟弟照片，时间或许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让你弟弟成长为你期待的弟弟。祝福。）

说到他就有无数的话要说，他真是算得上我的骄傲。遥望。

一起星期过去，今天星期一。昨晚回来时参加“红五月”晚会，学长学姐都挺放得开，表演的节目不像初中那样稚嫩了。唯一不好的是天气太热，会场人又多，整个人闷出一身汗。今天上午依旧有昨晚 的余热，及时正在下雨，无奈下得不大不小，冲不去这令人难受的热。三模成绩又不理想吗，垂头丧气的他们积淀着一肚子不快，再加上阴郁的天气，是比我难受百倍。此时雨下得大起来了，雨滴打在树叶上的沙沙声使人心旷神怡，以致于远处放的烟火，为误认为是闷雷。等雨停了，还是一片意想不到的生机。同学开玩笑说，我们的来去使他们沮丧，以致一模之后的两次考试都失意。初听时愉快，后来又黯然。不提。（读书毕竟出类拔萃的还是少数呢？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他们的郁闷只能说理解，而无力改变！只是纳闷你的信是跨越多少时间积累的啊。好像一直在延续，我甚至想你岂不是时刻在和我对话么？细腻到无以复加，让我看到多少看不见的地方呢?可以理解对我是如此的敞开心扉，毫无拘束。就是所谓的无话不谈。）换了班主任和全体任课老师，不免有些期盼带来的冲动。班主任是男老师，是教英语的。毕竟是文科。文科始终比理科通情达理。原先的不适应总会在慢慢的适应中。遥望。

三分钟热度之后，开始审视新的生活，如班主任所言，先前的一个月太过放松，体验的完全不是高中生活，等到在朦胧中摸索到一丝高考的厉害，才由内向外地紧张起来。遥望。不知为何，以前的同学慢慢生疏，我想双方都想彼此情感变淡，但是距离九活生生在那里。看得见！今天电脑课收到你说周五拍毕业照的消息，下课后兴冲冲地跑去告诉他们，可发现他们其实已经得知。二班三班都知情，偏偏我们班。想到你说要照顾以前的同学，我又是毫不犹豫地答应。想着出了神。不提。

天终于放晴，风轻抚脸庞带来的清凉感觉。想起你承认爱生气。其实我有时喜欢你生气，烦心事和和人说呢？你听过“积郁成疾”吗？我不知道你在心中积淀多少伤心事，但每放下一件，必定有割心的疼痛，所以当你痛快宣泄你的愤怒时，我是高兴的。所以，我严厉批评你的“快乐适合分享，悲伤独自承受。”朋友会守住你的秘密，好朋友之间，快乐成双倍，而悲伤减半。你又怎么缺少朋友呢？你那么多学生，他们也都十分珍惜您这位师长。说实话，我也爱生气，有时自己任务完成得不好，有时别人惹自己不开心，总会躲在角落暗生闷气。但是我没有多少心眼，有些事情转眼忘怀。“不生气”并非压抑心中怒火，难道压制心中就是好办法吗？别用折磨自己的代价来成全别人。别为不值得的事情恼火，有了心事要学会倾述。不论向他人还是自己。遥望。早早提笔的信搁乐乐将近十天东拼西凑挨近尾声。以前一星期，有什么事情就想马上写下与你分享。可搁笔之后又不知如何是好。怅惘。

(附加的是我送你的真正礼物，我也是非常赞同你说的关于“礼物”言论。一年前就想象分别后送你些什么礼物，我对这件事十分在意。生怕写错一个字一个标点影响全部的效果。之前斟酌过，手抄一份还是打印一份，最终选择打印。那是一份慎重和精致。)

最后回复：果然，此信跨越好多时间。感谢你这一周随时都在和我说话分享，甚至劝慰引导、比如关于生气。现在我已经很少生气，情绪尽量调节稳定，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和自己和周遭和解吧！或者说我已经学会悦纳一切，更多的悲悯和同理心！但是发现不生气并不快乐，因为我放弃对现状的改变，看着学生那些迷茫甚至拒绝的眼神，我竟提醒自己少说为妙。我究竟是对自私的保护还是无能为力的不作为呢？今天又看见莫言说人生说的，大多是废话。也许吧，对于我现在的状态，只能说忧伤的沉默。余秀华曾经在访谈中说，谁快乐会骂人呢？也许是的，骂人，是一种保护自己表达情绪的方式。最后谢谢你的精致体贴的礼物。让我长久感动，永远值得骄傲，当老师就因为你的礼物，我太值得！哪个老师能拥有这样珍贵的无以复加的礼物——用了三年聆听纪录下来的话！

——张洁老师

2024.06.18

芬芳的岁月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