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阿蔡"

陈正

"阿蔡"，我知青好友。与我一起插队在巴城杨木大队。那年他18岁，从苏州二中下乡插队到昆山巴城杨木7队，我20岁68届高一，下乡插队到巴城杨木5队。半个世纪过去了，当年与他在乡下的情景依然留在脑中，他微微的笑脸、瘦瘦长长的身材，讲话中常带三分幽默，从不与人争吵，热情热心待人，在那年代、在苦日子中给我带来一丝欢愉。

半个世纪多过去了，我俩都爷爷辈了，退休在家我会常抽空去看看他。"阿蔡"、"阿蔡"，每次我到他家面前时会大声呼喊他，实际上他家有门铃，我只需轻轻一按即可，可是我欢喜大声喊，这喊声发自心腑，开心，亲热、高兴。听见我喊他，阿蔡笃悠悠地前来开门。他讲话声：不急不慢，随意轻柔的声音好听。"阿蔡"姓蔡，名德昌。德昌这名，多么地风雅！有德家昌盛，有德人走运。至于阿蔡、阿蔡，怎么喊这名出来，我想大约好叫好喊，（往往简单也是一种美吧）。阿蔡这名好喊，喊德昌太斯文了。一般年轻时喊他小蔡或阿蔡。我们插队杨木时知青们都喊他"阿蔡"，有一种随意感。（到也入乡随俗，乡下农村人喊阿毛阿狗人很多。如：我插队小队有叫韩阿狗、赵阿狗、腊狗、大毛、小毛等）。阿蔡我与他走得近，走得亲热主要是他在大队里担任村代销店主任。那年代，一个大队有一爿小商店，这小店设在6队，我在5队，到小店很近。于是每天傍晩时光，我都会往小店去消磨一下时光，与阿蔡聊聊天，喝喝茶，一来二往，熟了，热络了，于是与阿蔡成好朋友50多年到至今。

那年代，阿蔡在乡下代销店负责这店，不亚于現在大超市经理神气样子，令知青们羡慕格。（因为可以不下田做生活哉）。贫困年代，农民日常生活购买盐酒烟……等生活用品，要靠自家养鸡生的蛋到小店去换。阿蔡收进鸡蛋按价折算钱，农民再买生活品。主要盐、酱油、黄酒日用品，消费最多大概香烟吧。但整包香烟农民又买不起，往往一包烟拆开折算每一根香烟多少钱。我佩服阿蔡一个初二生，他熟炼地把每种香烟，一包多少銭，都折算好每根多少钱。傍晚，农民拿来三只五只鸡蛋到小店换香烟抽，一口烟抽下下，立时兴奋话多了不停与阿蔡攀谈，阿蔡、阿蔡喊声不息，小店里热气腾腾，似小茶馆一样氛围。阿蔡似电影导演调动起了一幕幕欢乐场景。农民们辛苦一天的疲惫，在小店欢乐的欢笑中隐去了。没多久人都离开，（明天还劳作）。阿蔡收拾好也结束了一天工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阿蔡忙碌在乡下。除做过代销店负责人，他做过乡下老师，教过英语，教过体育。我问他：怎么教英语？他说每天自己学一个单词，上课现教，至于准不准，不管它了。他教体育时，我们生产队王小弟儿子到昆山比赛跑步，还得奖呢。阿蔡与我聊天时讲得这儿，他会流露出丝丝自豪感！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国家吹起了改革开放的号角，知青时代回城政策放松了。多子女下乡家庭可解决一个返城指标。阿蔡还有妹子也下乡的，阿蔡符合政策可先上返回苏州。面对这决定人生转折的大事，阿蔡不激动不兴奋，默默与父母商量，把返城指标给了妹子，他依然留在乡下。直至1979年知青大返城，他才回苏州。这里我所说的，阿蔡这举动，一般人不理解，为什么？因为这是决定人生命运关键点，更主要阿蔡父母连养8个子女7个女儿，唯盼来阿蔡一个独子，按老眼光，这唯一独子对老人来讲性命交关，然，他，毫不犹豫让给他妹子。平凡人性中闪出光茫。显出：善，爱，亲的德性，我为他点赞。时代一页翻到今天，有的弟兄姐妹为分一点房子，遗产上法院，打官司，与那年代与阿蔡所作所为，简直不可思议了！

阿蔡与我同为79年，知青最后一批返回苏州工作。他工作分在小菜场，瘦瘦长长的阿蔡，每天举起近10斤左右的屠刀斩肉，买肉。我去看他，只见胸前穿挂塑料衣，脚下芦花鞋，在肉礅板上一刀一刀出骨斩肉。为何穿芦花鞋？冬天寒冷，菜场每天水淋淋，潮湿，滑，长筒靴买勿起啊！每天3∽4点，人家在热哄哄被里睡觉，阿蔡已早早去上班路上。风里雨里，遇漫天冬雪，踏雪前行！知青风骨坚韧不拔；知青精神，吃苦耐劳；知青品行勤俭奋斗，在阿蔡身上体現出来。阿蔡慢慢走上了菜场领导岗位。直至所有单位转制改制。阿蔡勿做才，退休才，他回家了。从此阿蔡经营起小家了。

阿蔡小家住底楼，有一小院，小院里种满花。四季花开。我常去他家吃茶赏花，慢慢地我也热爱种花了。阿蔡对我说："养花要化心思的"，确实，他把小院布置似花园。冬有梅花，秋有菊；夏有凌霄，春有海棠。美！一次他为修剪木香花爬上屋顶，不巧脚被细菌感染，肿，发炎，他不急不躁用中药膏敷，坚持二个月，好了。他一声不响又去修剪花木了。他，兴趣广泛，旅游出门爬山，不忘把山上草花草籽带回家培育，他跑当地集市，把好玩精致工艺品买回家。至于苏州本地知识、地理、文史方面书籍更是滿滿一橱窗。粗看阿蔡瘦弱身材，一个初中生，但我与他多年接触后，感叹，阿蔡内心精神丰富多彩。什么都能略知一二。（我随拍他家小院、摆设，书画，分享他精神成果。

他家小院初夏，绣球花。

花儿伴陪阿蔡

阿蔡夫妻，风雨同舟。再素描一下阿蔡对亲人的德善孝心。老丈人因那年代错划右派，发遣山西，苦尽苦绝。没米吃，阿蔡把乡下自已分的大米200斤，从苏州肩扛手提带到山西给丈人吃。后丈人平反，不巧脑卒中离世，留下一张存折，上面款子银行不让取。阿蔡历时2年，直至上坟拍照，证明丈人父母早已过世，一一跑有关各部门出证明，如此烦人烦心事，他始终不渝一步步去克服去前行，阿蔡我佩服他。他对人生看淡看开，豁达乐观过每天。常对我说：钱该用，晚年了，要让自己开心生活！简朴语言，踏实人生，素描阿蔡，晚年随意写写，仅以充实生活，祝愿：阿蔡，阿蔡夫妻，一家，生活幸福，愉悦开心，因为我们曾是人生路上同路人！

阿蔡兴趣广泛，橱窗小工艺品，令人喜爱。

小玉器

工艺品抽象小猫

猫戏蝶国画

这"通草堆花"工艺特技，已失传了。用通草原材料，染色，选型，堆贴成画。不是工笔画喔。

吴门画家沈彬如老先生，水墨虾，精美。阿蔡兴趣真广泛。

荷叶翠绿一片

阿蔡家永远吃不完的"肉"，他淘来玉石二块，酷似二块腊咸肉。我观后笑了！

我与阿蔡重返插队村，杨木庄头潭村5队6队，新建牌楼前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