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之月的美篇

拂晓之月

我的父亲

　　今天是父亲节，看到了好多祝贺的语言，很感动，我也来说说我的父亲。

　　父亲在我们子女的眼里，是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我们一共有兄弟姐妹八个，我老六，有三个姐姐、二个哥哥和二个妹妹。我们家在江苏无锡，（我上高中的时候搬去了苏州。）不管苏州、无锡都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吴语软浓的地带 ，叫父亲为“嗲嗲”，叫母亲为“姆妈”。

父亲在上海铁路局工作，是上铁给水团的木匠。父亲可是个八级木工，如今也可以称为“大国工匠”了吧。听父亲说过，当年他们单位举行了木工比赛，做一个“升萝”，我这样说可能年轻人都不知道什么东西？它是一个上面有个大正方形开口，见底是一个小正方形，四周用梯形将小正方形连接，不可用一个铁钉或者用木胶粘连，全部是榫卯结构。现在已不见，从前就是用来盛米、面的工具。我父亲在比赛中得了第一名，这也是我们引以为豪的骄傲。

　　老父亲只读过私塾二年级，是个脾气倔犟，却心底善良的人。

日本鬼子侵略咱们中国的时候，那年在常州我父亲经过日本狗看守的城门，日本鬼子非要一行人说“自己是良民”，我父亲不肯说，当时日本鬼子就开了一枪，擦过了头皮，留下了一条疤痕。父亲是爱国者，狠日本鬼子。看到过日本鬼子在我们的农村烧杀抢掠，看到了日本鬼子在在我们的城市横行霸道。

　　我们去上海铁路局职工宿舍看望父亲，（上海天津路423号）他的同室工友及周边的师傅，都会纷纷嚷嚷的告诉我们，“你们家的老毛啊，节俭的不得了，一天到晚都是萝卜干咸菜，什么好东西都不舍得吃用，要带回家给你们。”父亲为了我们这些孩子，将米、面以及粮票（父亲带回家都是全国粮票噢），还有固本肥皂等都带回家。每个星期六傍晚，母亲都要叫我们几个小姐妹去接父亲。想起去车站接父亲的时光，有意思极了。父亲是铁路人，铁路站的东西南北出口他们都可以任意走。可苦了我们姐妹几个。我们在南门等，父亲偏从东门出来，我们去东门等待，父亲却又从南门回家了。接不到父亲，我们等着回家挨骂吧。父亲会说：一个个眼睛都朝着天，不知道看哪里？我们慢腾腾走到父亲边上，接过他的工具包，我们几个对看一眼，一声不吭地走回家，我们父亲的工具包可重了，里边不仅有木工工具，主要有米、山芋。有时还有浙江的红甘蔗等。过年时分，还会有上海的大带鱼，上海的大白兔奶糖。父亲回来，我们兄妹几个都非常高兴，有好吃的东西了。

　　我们兄弟姐妹虽然多，但父亲从来没有不让我们读书，只要我们自己要读书、想读书，父亲都会无声地支持。从来没有说过，要让我们早点去上班工作。有一次父亲拿到了先进生产者的奖金，给我和三姐买了《幸福》、《英雄》牌铱金笔。我的哥哥姐姐都读到大学和省顶级的中专。从我开始，文革了，只能下乡当“知青”。

父亲虽然从来没有参加组织，思想可积极了。家里有一张雕花八仙桌，文革“破四旧”刚开始，爸从上海赶回来，到家二话不说，拿起铇刀就将八仙桌四边的“八仙过海”的雕刻全部铇光。父亲星期天回来，看到我们几个都穿着窄裤腿裤子，就不许我们穿，说上海在打击流氓阿飞，剪掉小裤腿裤子。上海是立在时代的潮头，一有风吹草动，父亲就会从上海赶回来，不准我们这样，不准我们那样，可严格了。无锡要“武斗”了，我父亲就把我带回苏州，后来还去了上海大姐家处。

　　父亲从来不训我们，但是父亲很有威严，说实话，我们兄弟姐妹都有点怕父亲。只要他说什么，我们都会乖乖地去做。随着我们兄弟姐妹渐渐地长大，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父亲从来不干预我们谈了啥对象，对方条件如何？人品怎样？我们只要对母亲说准备结婚了，父亲就会去上海为我们准备好结婚用品，心里温暖由此而起。

　　我父亲是一个思想保守，孝善为先的好人，是天底下最为善良的人。常州五伯伯家孩子生一个死一个，养不活。当年我母亲刚生下我大哥不久，亲戚来说，五伯母孩子又死了，眼睛都快哭瞎了，对我父亲说，你们把二丫头抱去给他家养养吧，我二姐就这样被抱去了五伯伯家。但我父亲每个月都付生活费给他们，优秀的二姐上学的费用都是我父亲给付。以及后来五伯死后，五伯母都是我父亲给予生活费直至老死。父亲就是如此善良，默默地付出一切。

　　父亲年轻时吃过很多苦，也没有享过我们兄弟姐妹们的福。老了，得了严重的冠心病，75岁就驾鹤西去，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父爱如山，母爱如水。

看到网上有一段话，非常贴切，来记录我们兄弟姐妹们的心情，纪念父亲。

年少不懂父爱深，

读懂已不再少年。

父亲是一本书，

没有华丽的词句，

却有道不尽真爱。

父亲也许很平凡，

但父爱却始终如山。

　　这是父亲在上海铁路局给水团，工作时的照片。也是父亲留给我们唯一工作照片。

2024年5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