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奶奶名罗素嫦,听起来有几分雅气。我父亲出生于一九二一年,是长子,推算奶奶应该生于清光绪末年。</p><p class="ql-block"> 奶奶的原生家庭,早期生活是殷实的,她的兄长曾是一方县令。妈妈说,奶奶长得很秀气,皮肤粉白,很文静,修养特好,可惜早去世了,我们无缘见她。</p><p class="ql-block"> 爷爷年轻时在奶奶原来生活的小镇开了一家缸瓦铺,那是一个商家云集,挺热闹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爷爷有些文化基础,还一表人才,也结交一些乡间雅士。他的房间四壁贴满了旧私塾先生写的条文,在我上学认字时,还旧迹斑斑,依稀可见,回想起来,那书法很了得!</p><p class="ql-block"> 爷爷奶奶成亲时,奶奶的嫁妆显示她的不一般的家底,好几个带铜扣锁环的箱子,表层铮光明亮,都是精工细作的。虽然在我看到时,已有了好些年代,斑驳陈旧了。她留下好几把款式不同的布阳伞,在我上学时,每天要走几里路,不管有没有刮风下雨,妈妈都会塞给我带上一把,我感觉累赘,那老旧的款式也和同学用的格格不入,我也不情愿拿,但它却是坚货,挺耐用的。最精致的要数她陪嫁的床了,床沿都雕刻有花卉,有牡丹花,牵藤花的,还有果蔬等等,最记得那一对茄子,都栩栩如生,都经过着色,然后上漆的,是一幅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图画。很可惜,这件有了年代的艺术品,在破四旧运动中,被哥用锤钳工具把雕花床沿撬烂扔掉了。</p> <p class="ql-block">爷爷奶奶生活原址</p> <p class="ql-block">前排右边是爷爷,左边是二叔,后排右边是小叔,左边是二婶。(照于解放后五十年代初期)</p> <p class="ql-block"> 解放前爷爷的缸瓦铺就破产了,船运回许多大缸坛坛罐罐的存放家里。从此,专门务农的一家人过着四季望天,盼望风调雨顺、谨慎度日的生活,典青苗或借贷是常事,惶惑不安必虑裹腹是常态。</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近年边了,家里好不容易给人织了一匹土布,盼着家人能做一件新衣过年。奶奶在河里洗净布匹染料,把它晾晒在河岸码头顶上的草地。她大意了,那是人来人往的地方,一会功夫就不见了。有人说,才看见一个船家人走过,他是疑点。那船家人村民都认识,他为了寻求保护伞,认了爷爷的兄长地主大爹家当亲戚的,叫地主大奶作姐姐。这回凭着有钱有势,地主婆真当靠山,掀起大闹风波,要爷爷奶奶宰猪请酒给那船家仔洗清名誉。权钱相逼,爷爷奶奶为了平息风波,请人宰了一头大猪,权贵长老兄弟们全请了,当中必请一位族中最能断事,最有权威的族长座庭大爹到席。开桌吃喝,不提正事。酒过三巡,族长拍桌而起,严厉大吼:</p><p class="ql-block">“有这样的规矩吗?自家兄弟丟了东西还不能说,洗谁的名誉?撑谁的腰哇?欺到自家兄弟头上了,知不知道有愧呀?!”</p><p class="ql-block"> 一席严词训斥,在等着“正”名誉的船家仔赶紧溜了。地主大爹碰了一鼻子灰垂头丧气。洗名誉就偃旗息鼓了。</p><p class="ql-block"> 结果是,奶奶丢了一匹布,家里还赔上了一头冤死的猪🐷。</p><p class="ql-block"> 权钱之威,自古沿袭,毫无新意。</p><p class="ql-block"> 写于二〇二四年六月十七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