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家的老表

丁兴虎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舅舅家子女众多有五儿五女,于我而言是有四个表哥一个表弟、四个表姐一个表妹。为了维持生计,舅舅日夜辛劳犹如一头任劳任怨的老牛。或许壮年劳累过度,舅舅年逾六旬便去世了。舅妈慈眉善目,估计出身于小康人家,因为她裹了一双农村不常见的小脚。由于不能下地劳作,舅妈在家操持家务养儿育女。前几年舅妈去世寿龄已届期颐之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表哥读了几年私塾,学历相只于小学肆业。因为有点文化,六十年代被安排到国有企业当了会计。如果一直坚持下来退有所养是没有问题的,可惜大表哥文化程度虽然不高,但文人傲骨一点不少,因为一次与领导产生矛盾,他一气之下卷起铺盖回到了农村。回家之后整日不事农桑,背着鱼杆到处钓鱼,晚餐哪怕只有一碗咸菜也要举杯邀月独酌二两。无论舅舅、舅妈怎么骂与劝,大表哥也不改其志。可怜的大表嫂白天下田干活晚上操持家务,终于含辛茹苦将三个儿子抚养成人。二表哥生性文静,眉清目朗。二表嫂也是村花级的美人,二人琴瑟和鸣,日子过得宁静详和。三表哥生性开朗,头脑灵活,遇事很有主见。改革开放以后三表哥当上了包工头,组织一班人到处承接工程,因此他在农村率先建起了一座小洋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上初中时外婆还健在,每年春节给外婆拜年的任务便落到我的头上。我家与舅家村庄相隔十余里,中间是阡陌纵横的田野。天气晴朗时候,两村虽然鸡犬之声不能相闻,但村廓却清晰可见。每年大年初二的上午,我便拎着几盒礼品兴冲冲地独自走在田间小道上。田地里的油菜生机勃勃,为这寒冷而又萧瑟的大地涂上了一层暖人的绿色。进入村庄需要过一条小河,河上只有用两块窄窄的木板拼接的独木桥。提心吊胆地捱过了独木桥,村头第一户人家的狗便凶狠地狂吠起来,胆颤心惊地躲过狗的攻击,拐了两道弯之后便到了舅舅家。进门之后直奔后厢房外婆的房间而去。可怜的外婆晚年眼睛失明,听到我的声音后,外婆高兴地用她那双干枯的双手抚摸着我的头和脸,然后又在床头的罐子里摸索着几个糖果出来递给我。拜完年后我便找几个表哥去玩了。从初三开始我和几个表哥一道,分别到己结婚的表哥表姐家拜年。过去的生活比较清苦,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大鱼大肉的机会。一个年过下来吃得是满嘴流油,这成了我少年时代一件幸福的往事。我生平第一次喝酒且知道酒量不小是有一年在三表姐家拜年,同桌有一个少年酒量甚好,在几个表哥的怂恿下,我和那个少年斗起酒来。每人几乎近一斤白酒下肚后,那个少年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竟至达旦,我则昏睡在床直到翌日晌午。这己成了我和表哥们相聚时津津乐道的一件往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岁月在每年除夕的鞭炮声中流逝,外婆、舅舅舅妈早已离我们而去,他们留给世间的东西只有墙上一张照片而已。他们有过青春年华,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但这一切都湮没在历史的岁月里。几个表哥也进入了耄耋之年,孙辈无一例外地考上大学并散布在全国各地工作,这已成为当地让人称道的一个传奇。表哥们仍然在坚守着这个空荡荡的家园,因为这块土地养育了他们,这里是他们的根,这里有他们的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与表哥们有个约定,明年春节我们再聚首。</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