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乐土--合作社(作者:末末)

阳光安康

<p class="ql-block">看惯了遍布大小城市的购物中心、百货商厦及种种超市加盟店,也亲眼目睹了网店、微商、直销、代购等现代营销模式的遍地开花。在感受商品经济突飞猛进,人民生活舒适安逸的同时,蓦然忆起上世纪七十年代那个极为简朴的,被称之为“合作社”的农村杂货铺。</p><p class="ql-block">那时几乎村村都有“合作社”。我不清楚“合作社”这名称的由来,只知道它是计划经济的产物,更是我童年时代的一方乐土。我们村的“合作社”位于村子中间,十字街上最显眼的位置,前面是一大块空场地,可供孩子们嬉戏玩耍。合作社虽然也是土房子,但特制的蓝色门窗上镶着玻璃,我便觉得那是村里最豪华的建筑了。</p> <p class="ql-block">上学路上,有事没事、有钱没钱我们都爱进去溜达一圈。站在高高的柜台外面,踮着脚抻着脖子朝里面打望着。其实里面无非就是油盐酱醋、针头线脑之类生活用品,当然还有我们最为关注的笔墨纸张铅笔盒之类。记得有种我最喜欢的铁制铅笔盒,盒盖上是三个小学生分别打扮成工、农、兵的样子,还有“学工、学农、学军”的字样。但我从来没拥有过,我的铅笔盒一直都是母亲画画用过的盛水彩的纸质小盒。</p> <p class="ql-block">合作社里常年排列着几口大缸,有盛醋的、有盛酱油的,光盛酱油的就有几种,八分钱、一毛钱、一毛二的价格不等。缸里有个长把儿的铁制小圆桶一提一提把酱油或者醋打上来,再通过漏斗往瓶子里倒。我想,我们今天常说的“打酱油”该是从那儿来的吧,不然现在超市里的酱油都是成瓶成包的卖,又何来的“打”酱油一说呢。</p> <p class="ql-block">合作社有两名售货员轮流值班。平日倒也悠闲,但也有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比如年来节到或者有白糖、点心类紧俏商品上市时,还算宽敞的合作社一下变得特别拥挤。最喜欢看售货员包点心的麻利劲。先是一斤一斤上秤称好,然后铺两张方型包装纸,把点心码成金字塔形状,双手同时一折一包,上面再放张红纸片儿,最后用纸捻儿上下左右一捆一扎,动作娴熟如行云流水。当然了,点心饼干之类属奢侈品,还得要粮票,一般人也不买,多是结婚生子或走亲访友时才会买。</p><p class="ql-block">另外春节前也有一段忙碌日子,主要是抢购花布、年画、煤油之类的东西。之所以说“抢”,是因为东西有限,来晚了就没份儿了。煤油买不到的话,点灯就只能靠柴油了。而年画是用来装点陋室、烘托气氛的。记得那年春节我们家只买到一张年画,上面写着“一针一线为集体”,标价一角一分,画面是一个扎着长辫子的农村姑娘,在打麦场上给生产队的口袋打补丁。这张年画在我们家墙上贴了好几年,以致今天想来依旧记得那村姑的穿着和神态。</p><p class="ql-block">花布也是当时的抢购对象,毕竟合作社进花布的时候很少,一般都是黑、白、蓝、灰几种单一颜色的布。大街上常有女孩子们穿着相同花色的衣服,不过那年代的“撞衫”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呢,大家都穿的衣服才算得上流行色嘛。</p><p class="ql-block">记得有一年我们去邻村过“六·一”儿童节,好多女同学都穿上了粉红色“的确良”袄,像统一服装似的。只有我穿着用染料染过的天蓝色洋布袄,尽管母亲在上面绣了精致的小花和蝴蝶,我还是感到了强烈地自卑,因为我没有时髦的“的确良”袄。</p><p class="ql-block">听说买布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布票,而布票是按每人每年七尺布来分的,一年刚够一个给成人做一件衣服。有次上学路上,我居然捡到一卷布票。我高兴地跑回家,以为这样就不愁买布做衣服了。可当我把布票拿回家时,母亲却没有我想象的高兴,还一个劲儿说:“不知谁家丢的,人家一定急坏了,得送回去。”这让我很失望,明明家里等着急用,为啥非要送人。可母亲很坚决:捡来的东西不能要!等我放学回家时,发现大街上已经张贴上了“告示”,大意是“孩子捡到七尺布票,谁家丢了布票来XX家认领。”一看就是母亲的字迹。于是还没等到天黑,我那刚到手的布票就物归原主了。</p><p class="ql-block">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体会到生活的艰辛与母亲的苦衷,面对合作社里的许多买不起的东西,我不再渴望得到,没事也很少再进去瞎逛,偶尔路过时,也只会投去艳羡的一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