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窑

山河

<p class="ql-block">老窑</p><p class="ql-block"> 黄土高原往南最多到豫西一带。侯寨乡盆刘村却也沟壑纵横,那窑洞竟带着几分陕州地坑院的元素。那土不只是为农民提供了洞穴之所,还为世代流传的陶盆制作提供了物资基础。</p><p class="ql-block"> 盆刘是个自然村,它坐落在一条东西走向的沟垭两侧,主要是北侧。</p><p class="ql-block"> 沿着沟底往东走,沟越来越窄,两壁靠的近了,沟崖上的植物就挤压到中间,有野生的酸枣,荆条,和一岁一枯荣的草本小花。沟的北侧有几颗核桃树,树距很近,树冠衔接着树冠,不到跟前,影影绰绰看不清树下藏着两孔窑洞。</p><p class="ql-block"> 洞口外有两个方形的沉淀池,里面泡着附近红色的粘土。那粘土泡好后还要翻、叠、踹、揉、摔。</p><p class="ql-block"> 洞里有两台陶轮,用棍子插在配重的下盘上旋转,利用惯性在陶轮上塑造出大小不一的圆形器物。</p><p class="ql-block"> 我们走到那里,都会逗留一会,看似细白灵巧的手实际笨的像脚。那两位上了年龄的师傅就是地里干活的农夫,手指关节粗大,手上有裂纹和茧子却灵活如雕塑师,泥坯像听话的乖孩子。</p><p class="ql-block"> 他俩看见学生很是温和,温和里藏着一丝谦卑。如果学生想上手试试,他俩马上让出位置,并师范给我们看。他俩似乎没有个性,如同温顺的泥坯,长成什么样?完全由环境决定。</p><p class="ql-block"> 问他俩:“干这活一天多少工分?”</p><p class="ql-block"> 他俩答:“半个劳力的分。”</p><p class="ql-block"> “这么少。”我觉得技术也应该算分。</p><p class="ql-block"> “不少,不少。”他俩惶恐。</p><p class="ql-block"> 其实把红土加工成坯泥是很累的。以后连队建院墙时我打过砖坯,才知道那个强度。</p><p class="ql-block"> 资本主义在国外,这边的我们,在生存底线勉强可保中,拼命去割他们的尾巴。</p><p class="ql-block"> 除了种地,农民从事商品制作和市场交易的都被禁止。他俩是大队偷偷安插到这里的。他俩做的青色花盆,小的五分,大点的一毛。夜里进城拉粪的马车把花盆拉到公园或文化宫。</p><p class="ql-block"> 但,队里有交代,一旦被乡里发现,后果他俩自行承担。谁让他俩一个地主、一个富农。那个富农负责向队里汇报进度,并领导地主。</p><p class="ql-block"> 2024.6.15</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