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赋》汪凯 著

心海中的孤雁

慈母赋

          汪凯

 

　　儿行千里母担忧，母逝百年儿思念。斯人已去，不尽思恋。梦里慈母，依稀可见。梦醒追忆，泪壑满面。二十四年，弹指挥间。呼风唤雨，不能改变。呼天抢地，难回从前。

　　先母储姓，艮花尊名。癸亥人日，降生菜坪。巍岭山高，路途险峻。七岁丧父，骗为童婚。来到汪湾，孤苦哭泣。婆婆厉害，折磨童媳。堂轩摇篮，夜眠之地。大门敞开，恶狼耽食。幸有家犬，绕窝狂唳。免进狼口，跨进门里。夜惊受吓，白天做事。抬粪浇菜，前攮后拽。踉踉跄跄，险些跌坏。服侍公婆，饿吃糠粑。奶奶诬告，跑到娘家。偷拿糠粑，妄说磨她。无人相信，谁能磨她？你磨媳妇，才是真话。旁人不忍，劝母回家。年纪幼小，路遥远嫁。归途难找，只得留下。要分要合，奶奶说话。年夜剖门，要砸就砸。话不投机，脾气就发。磨走二媳，知晓都怕。母亲不知，父亲岁大。忍欺挨饿，担惊受怕。病磨奶奶，父亲在外。勤侍公婆，递水倒茶。尽心尽力，孝心对她。大炼钢铁，奶死病榻。食堂省吃，请人抬她。归窆安葬，邻居齐夸。

　　父亲主外，母亲主内。人口众多，生活和美。子多母苦，操心劳累。五女五男，一女殇坠。十个儿女，十月怀胎。生命沥血，百月怀揣。一朝分娩，痛腹难挨。得子忘痛，喂奶在怀。处处关心，时时生愁。生命坠地，有喜有忧。翼翼脱险，操心年年。襁褓呵护，乳汁绵延。把屎把尿，含辛茹苦。咿呀学语，劳累有趣。碗粥粒米，以沫相濡。怀抱背驮，前闪后躲。蹒跚学步，牵手训练。孩入怀抱，陶醉心田。依着窗台，点着油灯。怀抱幼婴，啼哭有声。边哄边做，引线穿针。一针一线，忙到三更。底厚难锥，煞费苦心。一人一双，一年一新。夜阑掖被，怜悯细心。孩儿啼哭，轻揽贴身。哄拍入睡，熬到五更。儿女有漾，求医问诊。谋求单方，心急如焚。祈福心香，妙手回春。孩提总角，箪食壶浆。衣怕冷，饭怕烫，食有味，盼儿康。妙手调羹，味美价廉。青菜豆腐，最美佳肴。质地悠悠，嫩爽可口。绿豆饭，锅粑汤。清香开胃，至今犹想。经年回味，再尝无望。

　　髫龆年华，悉心教养。教会做人，真善为尚。穷得干净，饿得漂亮。身外东西，缩手莫想。母不识字，心明眼亮。不论儿女，都送学堂。即便讨米，也要供上。自己不念，不得生怨。求学路上，送伞雨天。寒风刀割，踏雪添棉。夜读餐桌，目光炯然。儿行千里，牵挂心间。黄金有价，教化无尘。成功警策，失败劝问。德高慰藉，品厚欢欣。甘霖春雨，素食节俭。爱惜财物，鸡蛋凑钱。提心吊胆，盼子成才。危难时分，生死度外。灾祸临头，挺身而来。操不完的心，受不尽的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星月更替，寒暑变迁。喜怒哀乐，系于一身。悲欢离合，母子情深。

　　六九水灾，农田毁坏。山里农民，灭顶之灾。祸不单行，先父病伤。刚进花甲，遽然身亡。一班儿女，就像梯档。三岁一个，一直往上。小弟两岁，妹比弟长。我念小二，三哥初二。三姐梅年，正月出嫁。二哥放牛，智力痴傻。大哥初分，家中有娃。大姐二姐，出阁有家。一家负担，系母一身。不到天命，靠山倒塌。母顶天地，前扯后拉。挺直腰杆，告诉全家：死人已去，活要口粮。流泪干活，隐忍悲伤。三月亡父，当年安葬。孤儿寡母，备受凄凉。早来称稻，踢开箩筐。做事无人，尽候称粮。晚来几步，怨恨骂娘。做现成的，不来称粮？缺少父爱，性格倔强。不管何人，敢顶敢闯。母亲劝慰，要我忍让：长大就好，放远眼量。稍大力强，身体粗壮。一样做事，工分两样。争辩无望，母亲劝解：力气浮财，用完又来。

　　阅尽百态，世事酸辛。悲悯情怀，抚慰伶仃。微笑面容，砥砺前行。和善心肠，对待别人。肩挑日月，手弄冬春。粗茶淡饭，充饥劳顿。残壁陋室，避雨遮风。炎凉屈辱，敢吞百味。子成家业，咬牙筹备。休论发达，莫论落魄。骨肉心肝，同等情切。春耕早起，寒露披风。炎日酷暑，锄头挥舞。秋收迟归，晚霞落去。雪花飘飘，卷柴弄斧。力尽囊空，拆借衣物。殚精竭智，成龙成凤。奔波南北，寻遍西东。青灯黄昏，忙碌身影。冷冷清清，落叶飘零。不舍儿女，甘居孀寡。凄凄切切，蹉跎韶华。安危入梦，分秒煎心。生活窘迫，含笑叮咛。雁啸残风，红颜吹损。朝朝暮暮，青丝飘雪。苍天浩浩，大地殷殷。

　　阴晴雨雪，苦挣工分。背婴做事，衣衫汗淋。喂儿奶水，寻找林荫。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省吃俭用，殷勤待客。家无粒米，偷偷去借。工农学员，三哥被荐。七口之家，五人念书。大中小学，母亲操劳。野菜猪蒿，田间花草。糠粑北瓜，肚子填饱。高中费用，百元不到。恢复高考，考取高校。只身上学，睡在车站。大学过年，母泪涟涟。裹脚老母，地里田间。集体出工，劳作终年。春雨夏花，秋风冬雪。早洗衣，晚兴园。三餐饭，缝补连。日耕耘，夜做鞋。含辛茹苦，无怨无悔。披星戴月，甘之如饴。不给儿孙，留下债务。集体解散，余款长钱。七十四岁，驾鹤西天。半夜得病，血流鼻间。抢救无效，苍天失颜。寿终正寝，下午三点。儿孙满堂，送老归仙。芳草青青，追念连天。溪水潺潺，牵动年年。

　　亲不在，子欲养，空流泪，徒悲伤。俗事缠身，工作繁忙。误了陪伴，令母惆怅。侍亲不得，日月无光。乌鸦反哺，跪乳羔羊。玛瑙珍珠，不及清汤。摸摸头发，拍拍模样。回家珍惜，陪伴时光。免得日后，悔断肝肠。孝心未尽，母已归葬。劳碌一生，清福未享。舍己一世，盼儿成长。鱼潜海底，雄鹰飞翔。一日三餐，生计奔忙。冬寒春困，夏热秋凉。四季星月，晨踏露霜。月华凝重，幽思渺茫。孤独晨昏，白了鬓霜。寂寞朝夕，红颜枯黄。北雁南飞，垂柳飘荡。春夏秋冬，寒去暑往。寸草绵延，春晖荡漾。和风煦煦，星月朗朗。至情至爱，谁比亲娘？慈母祥佛，感激衷肠。情波浪滚，震撼霄壤。

　　春风骀荡，细雨润身。家风良窳，斯有人伦。爱意深浅，系乎母亲。地羡生机，天厌绝情。星星之爱，演绎生命。怀柔丕美，忧喜忭欣。圣母之下，才有儿孙。戴德感恩，舍母谁人？日坠桑榆，慈母倚门。暮色寒灯，凝眸归程。默默承受，谋生背井。

　　儿行征途，母亲心忧。寤寐难寝，倦鸟归巢。儿女在外，担忧多少？遥寄相思，水阻山高。心念平安，频繁祈祷。夜深人静，念儿无语。巍巍思念，厚重如山。牵肠挂肚，盼儿回乡。春雨夏炎，冷热忧伤。秋月冬雪，残夜怕凉。荣回故里，煮茶暖床。温存似水，碧波荡漾。寤寝鼾声，侧耳听详。求索离乡，振翅远扬。临别挽袖，掩啼断肠。目送一路，坐殇一场。丝丝依恋，款款衷肠。肌侵骨渗，呓语往常。卧伏床笫，朝思暮想。空落寂寞，内心彷徨。徘徊庭院，寻觅儿郎。绕膝承欢，情意飘香。母爱无私，不敢奢望。志在高远，龙飞凤翔。寝食无味，白发苍苍。家信新痕，纵横凄凉。母爱多长，天尺难量。母爱多深，甚于海洋。江河滔滔，母爱滚淌。天地皇皇，母爱茫茫。

　　悠悠岁月，朗朗乾坤。慈母絮叨，天籁之音。人生百年，风雨晦明。母氏劬劳，功高盖顶。母聪子明，鸿运绵长 。丛林民族，举世多邦。载沉载浮，彼消我长。滚滚兴亡，实力较量。母强国强，固本宁邦。崇德尚贤，神州泱泱。

2020.10.25日重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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