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鸡的忆】（—）孵小鸡

九月菊9672895

鸡是六畜之一，《三字经》里有“鸡司晨，犬护家”之说，鸡是人类的好朋友，在困难的岁月里母鸡素有“鸡屁股银行”之美称。我从小生活在晋西北的农村，一年四季在鸡群绕舍的陪伴下长大，和鸡相伴的童年岁月给我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 让我在回忆的海洋里，采撷一朵朵有关鸡习性的碎花，系列成文，聊以表达我对故乡养育之情的感恩，用文字留住乡愁，是以为记。 题记—— 在我的记忆里，一直会再现母鸡孵小鸡的种种情景，它丰富了我童年时代的生活。七十年代那时的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养鸡，它是一家人零花钱的主要来源，素有“鸡屁股银行”之说。为了增加下蛋鸡的数量，每年春末夏初不少人家都会孵小鸡。听大人们说，周围没有公鸡的母鸡下的蛋是孵不出小鸡的，真奇怪啊！往往那些下蛋特别厉害的母鸡不久就会“唠窝”，就是咕咕地叫着，卧在窝里不出来，不吃也不下蛋。这时母亲就会挑选那些产蛋比较多的母鸡下的蛋准备让老母鸡孵小鸡了，一般挑选20颗。找来一个没沿的小筐子，底面铺入绒绒的麦秆柴，小心地把选好的鸡蛋放进去，然后把它放在那唠窝的母鸡旁，聪明的母鸡就跳进去，上面在盖一个竹筛子，防止那些大的黑狸猫夜里侵食。母鸡从此就卧在筐子里的鸡蛋上面一心一意地孵小鸡了。如果不准备孵小鸡，就会把那唠窝的老母鸡扔进“印子里”（菜窖），让它呆两日就渐渐精神了。 看见母鸡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一直卧在鸡蛋上面，我非常焦急，等不得母鸡孵出小鸡来。听母亲说大约二十天才能孵出来。那母鸡孵小鸡虽然母鸡卧在鸡蛋上面一动不动，但也是非常劳损母鸡身体的。眼看着它的鸡冠一天比一天发黄，身体越来越虚弱，每隔一两天多，母亲就会揭开扣在柳筐上面的筛子让母鸡出来进食。但母鸡还是极不情愿的，往往还得用小棍子去扰它才出来。地上提前撒一些玉米粒，旁边鸡盆里放点水。母鸡那羽毛越来越蓬松稀疏，叫声也不是那么浑厚有力了。它没吃几口就着急地回到筐子里。每逢这个间隙时，我总是盯着看那筐子里的鸡蛋，只见它们越来越光亮，有时我忍不住用小手去摸一摸，特别滚烫。我在旁边并不是闲看，母亲让我防着邻家的黑狸猫。快到小鸡出来的前两天，每逢让母鸡出去吃食时，母亲总会把那些孵的鸡蛋一个个拿出来摆在炕上，观察哪些会动，我觉得好奇极了，果然有的鸡蛋会慢慢地原地动一下，这时母亲就说马上就要出小鸡了，我于是更加期待了。那些天，那个筐子夜里就放在我家屋里的地上。 小鸡快要出来的那几天，我好像觉得生活也特别的有意思，有盼头。睡前还想：是不是明天一睁眼就看到小鸡了。有时夜里做梦都会梦见小鸡叽叽叽地叫着。 有一天早上，我还在睡梦中，就听见小鸡叽叽叽地叫着，我还以为在梦中呢！怎么这声音越来越大呢，一睁眼，果然是有小鸡出壳了，我一骨碌就坐了起来。只见有三、四个小可爱就在鸡妈妈的翅膀缝隙里露出了头，毛茸茸的小圆球可爱极了，特别是左右一对的小眼睛像两点黑珍珠，这时母鸡也嘴里咕咕地叫着呼应着小鸡。 母亲也特别高兴，赶紧穿衣服下地了！她连忙把筐子端出屋。揭开了上面的筛子，母鸡这时就要往出走，母亲赶紧捉着筐子，防止筐子在它跳离的一刹那衔倒。母鸡刚刚跳出来，只见夜里早出来的小鸡还十分疲软，还有六、七个鸡蛋已啄开了口子，那小鸡丑极了，好像刚刚洗过澡一般，羽毛贴在身上。好奇得我蹲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母鸡在地上吃着玉米粒，但一个劲回头看着筐子，它一定是心疼着急它的孩子了，吃了没多少就要往筐子里扑。母亲小心地把出壳的那几个小鸡捉在地上，防止母鸡跳进去时不小心踩伤了小鸡。然后把那些小鸡出壳的蛋皮一一清理出来，只见一旁的母鸡使劲地想进去。母亲大声说：“慢点扑！慢点扑！”那母鸡好像能听懂人话似的。母亲把开口的鸡蛋朝上摆好，这时母鸡忽然不提防一下子就跳进了筐子，母亲也被吓了一跳，小心地把那几个小鸡一个个捉进筐子，放在母鸡身旁，然后又盖上了筛子。自从有小鸡出壳叽叽叽地叫着，母鸡就显得特别的不安分。我把我家母鸡孵出小鸡的消息跑过去告诉了同院住的奶奶家，奶奶不一会儿也过看来了。我蹦着跳着去别的婶婶大娘家串门去，等我饭时回到家，只见母鸡周围已经围着了好多个小鸡，妹妹蹲在一旁看着，母亲也非常高兴，她数了一下以及有十二、三个小鸡出壳了，这时的我家十几张小嘴叽叽叽地叫着，母鸡也偶尔咕咕叫两声，家里到处弥漫着叽叽叽的声音，一下子热闹极了。 吃完饭，母亲又迫不及待地把筛子揭去，母鸡立马就跳了出来，那几个早出来的小鸡明显地硬巴了，小翅膀还会动。母亲把筐子向一边倾倒，小鸡们就到了地上，有的走得快一点，有的还动得不快。只见又有几个蛋壳被啄开了口，露出了黄黄的小嘴，但眼睛是紧闭着。母亲又把那些蛋壳清理出来，这时只剩4个鸡蛋还是完整的。母亲把它们拿出来放在炕上，仔细地观察是否会动。忽然发现两个好像动了一下，另外的没反应。母亲把这不动的分别拿起来放在耳边边摇晃边听声音。我也凑在一边想摇摇听听，母亲说有两个听到晃动声，她说很可能是水蛋了！我问妈妈水蛋是怎么了？妈妈告诉我就是坏了，孵不出小鸡了！母亲还是小心地满怀希望地把这四个鸡蛋重新放回筐子里。这时的母鸡咕咕地叫着看着它这么多的孩子，已不想回到筐子里了，在母亲的吆喝下才跳回，母亲又一个又一个地把那些小鸡全捉回筐子里，盖上筛子。自此到天黑再没让母鸡出来。只见那些小鸡们有的在鸡翅膀里探出了头，有的干脆跳在了母鸡的身上，好欢噪啊！夜里拉了灯，母鸡小鸡才不叫了。睡在被子里，母亲还和我们姐妹们说，如果明天早上再没动静，估计那两颗鸡蛋肯定是坏了，但还存在着侥幸心里，如果二十个都出来齐扑扑的多好啊！早晨，我被那叽叽叽的合唱声和母鸡独特的领唱声吵醒了，推了推身旁还在熟睡的母亲，母亲也听到了鸡筐子里的噪声。母鸡的咕咕声变成了呱呱，显然是被它的一窝鸡孩子感染了。我们娘母们也开始穿衣起床了，母亲下了炕连忙去倒尿盆，进门就直走向地上的鸡筐子，这时母鸡已几乎站了起来，母亲连忙揭开筛子，母鸡一下子跳了出来，母亲把筐子倾斜，此时那些小鸡争先恐后地就都来了地上，她说只剩两个蛋没反应了。母亲连忙给地上撒了一小把米，这时小鸡就开始啄食了，真是无师自通啊！母鸡呱呱地叫着好像鸡司令一般，一群小鸡围着它，那一个个毛茸茸的小圆球真是可爱极了！母鸡领着它的鸡孩子在地上朝门口走去，母亲赶紧走上前把门推开！母亲把剩下的两颗发亮的鸡蛋又拿在了手里慢慢地摇晃着，听着，只听她说里面一漾一漾的一定是鸡蛋乱胡了，没解救了！只见她小心地在锅台沿上一磕，立马就闻见了一股股臭味，一看里面黑乎乎的，母亲连忙打发让我扔进厕所里。 20颗鸡蛋历经老母鸡20多天的辛苦孵化终于完成了，18个小鸡的出壳率还是蛮高的，母亲告诉我们，最终有10只小母鸡就不错了！在故乡，如果主人家没有发情唠窝的老母鸡只能借邻居家的发情老母鸡来孵小鸡，最后还要送两只小母鸡给邻居家，以感激致谢主人，这就叫随娘鸡了。看着老母鸡带着小鸡走动的情景，我也无比的开心，但我一点儿也不敢靠近，生怕母鸡跳起来啄我一口！我总是觉得神奇：母鸡的身体温度就能孵出了小鸡，一切母性动物太伟大了，她们会变出一个个和自己相似的小动物……童年的我是如此地喜欢那毛茸茸的圆球一般的小鸡啊！它们带给我无限的快乐，可我不敢去触摸，那毛茸茸的滚滚的体温让我心惊，就连妹妹也敢捉！于是我又盼望着它们能快点长大，好给我家下许许多多的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