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个远“门”——西北游

朱虹老师

自从我家狗狗去了“汪星球”，我和老伴终于可以一起出游了…..我们首选就是去一趟西北“串个门”——那里有我们一家“亲戚”。和志刚、高梅一家因共同在“知心姐姐”报告团工作而结识，并结下了亲人般的情谊。我永远忘不了我婆婆去世时，按北京风俗，第三天早晨就要火化下葬。志刚知道后，硬是在火车上站了一夜，在第三天半夜凌晨赶到北京，参加了告别仪式。说实话，做儿女也不过如此吧！那一刻真令我感动不已———十多年前，西北的金昌没有飞机、没有动车、普通火车还隔日一趟啊！从此，我在西北多了一家亲人！ 上次去西北金昌还是2016年，离现在已经八年了，现在，他们的大女儿盈盈已是播音主持专业的美女大学生了；小女儿果果当年在我身边和朱奶奶一起学“马踏飞燕”，被妈妈高梅一再抱怨“你们祖孙俩能不能飞齐一点儿！”现在果果已经亭亭玉立了！而姐俩的小弟弟旦旦，这个“六一”节已经带上红领巾了！ 下了飞机第一个见到的孩子是旦旦，虽然初次见面，孩子却让妈妈出乎意料地和我亲，竟说要和朱奶奶住宾馆（我坚持让志刚帮我订好宾馆，他依然牢记我的习惯要求：离超市近、离医院近）。 上次去武威，想看看号称“窟中鼻祖”的天梯山石窟，没想到正在维修，留下了一丝遗憾。这次就想先弥补一下，所以就先去了武威。一百多公里，一路看着曾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和感慨的山形，聊着曾乘坐老乡铺上棉被就称作“卧铺”的“三蹦子”，说笑中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 虽然保留展出的只有一个窟，但足够壮观。特别是它面对水库一片碧水，遥望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又恰逢我们遇到一个晴朗天气，真是碧水、蓝天、黄山、白云、绿树、粉花；一副天然大画卷———这几尊佛啊、神啊、弟子啊都太有福了，比起莫高窟里那些“关在山洞”里的“同道”幸福多了———不过，高梅说，佛像身上的色彩已经快掉没了。 去武威自是要去“雷臺”。在门口就碰上了一个北京来的旅游团，团里还有一些聋哑人。导游说他们每天一半以上时间在路上。看着他们兴奋地在门口“马踏飞燕”的雕塑前、复制的出土马车前排列组合地拍照，我们赶紧闪到一旁，把拍照位置让给他们。结果不到半小时，他们就登上大巴车开走了，连收票的门口都没进。进了“雷臺”一定要去古墓，墓道低矮的地方要一次次低头弯腰，还一定会一次次碰头，高梅自嘲地称为“好运”。从阴凉的古墓钻出，更感到西北阳光的“热烈”，明明还在五月，气温竟飙升到34度。好在西北的特点是：只要在荫凉处，立刻凉快下来。我们围坐在石桌石凳前，研究着为什么都雕刻成“象🦣”，耍着不大会使的“自拍杆”，感慨着“自由行”的惬意…… f 午饭自是要吃武威特色——高梅熟门熟路地把我们带到一个美食大棚似的院子里，两边整齐排列着几十家餐馆，桌子却都摆在院子里；而且各家卖的吃的都一样，叫做“三套车”：茶、肉、面。茶是据师傅说是放了四十种材料熬制的；肉是根据客人喜好拼盘的猪肉、牛肉、驴肉、焖子等；面是宽条面。连服务员的工作服都是统一的。老板们都亲切热情，三个人一百来块钱，好吃又舒服…… 金昌是因矿而生的城市，拥有世界第三的镍矿床，被称为“镍都”。“金川公司”更是进入了世界五百强。小城市整洁、宁静、大气、端庄；在这一年也下不了几场雨，有人家都不备伞的干旱地区,移土绿化，滴注浇灌，路边每棵树根处都露出一段水管子，定期浇灌，所以城市街道公园随处可见，绿树成荫。 围绕着巨大的矿坑建成了金昌独特的“工业公园”，当我们站在山顶，看着比火柴盒还小的大卡车穿梭其中时，真的被震撼了！不知那一车车矿石从多深处挖出来的，不知那大山深处还有什么….，据说那里一线工作很多都由机器人承担了。 驪靬古城是一个由历史故事引出来的现代建筑，故事能追溯到当年一队罗马士兵在此落户生根。这个建筑群集罗马、希腊、中华文化于一处，让你领略了什么叫中西合璧。我是第二次来了，比之八年前，多了一块佛教协会的牌子，少了些虔诚的信徒。上次我还吃了这里的饭，这次差点被唱早课的师傅赶出来。想开了，不必纠结哪里是不是“古迹”，过几百年不就都是古迹了吗！ 心心念念的敦煌——我们来了！ 宾馆我订的都是中心、繁华、便利的所在，果然离这标志性的雕塑不远。出门溜达、逛街，我是凭着“她”寻找回来的路呢… 到了干旱的西北特别稀罕水。敦煌市有“党河”流过。刚悠闲的在河边小坐一会儿，天上就掉下来稀稀拉拉的雨点。我和老伴都没带伞，就赶紧向隔着一个路口的酒店走回，还没到门口，雨点就没了。第二天遇到的出租车司机、饭馆服务员，都口口声声说“昨天下雨….”如何如何，我们老两口奇怪地问：“昨天什么时候下雨了？”他们都说：“昨天中午啊！”我们才知道，那数得过来的几个点，就是难得的雨了！ 下午去了离市区不远的期待中的鸣沙山和月牙泉，出租车司机杨师傅沉稳热情，还热心提醒我们在景区外买好水和鞋套，景区里会贵几倍哦！外面的小超市很多，老板娘是个五、六十岁的妇女，看到我们老两口买鞋套，就拿了两双质量厚实又暂新的鞋套给我们（这里有不同质量的、也租洗过了的旧的），热情地说“你们都这么大岁数了，就10元吧”。她女儿说“妈，那是20的！”她妈说：“我知道！”虽然就十来块钱的事，但让人心里暖暖的。沙漠的天真是瞬息万变，刚到景区门口，天忽然阴上来，风沙骤起，天昏地暗，迎面就送给了我满口沙子，我开始在景区里寻找卖口罩的，还没找到，风就偃旗息鼓了，天空顿时明亮起来。我们也迫不及待地装扮起来…. 面对眼前的鸣沙山，我真的被震撼了！他是如此干净，如此细腻，如此温柔，如此壮观！他静静俯看着我们，人此刻显得如此渺小。我以前只看过海滨的沙滩，挑剔着哪里的更干净，此刻觉得，这里才是沙子的天花板！一片苍黄沙山之中环护着一片绿洲——月牙泉。真是上天造物，造出这样一幅画卷，一座天堂！鸣沙山就像是一个阳光、健壮、英俊、勇敢又温柔的汉子，用自己的身躯和臂膀，拥抱守护着自己的爱人；月牙泉那弯弯的一碧，陪伴着身边被千年岁月和大漠风沙打磨的亭台楼阁，牵手着生机盎然的芦苇、花草、树木，幸福地依偎在鸣沙山的怀抱——无论刮起多大的风沙，那沙，都不会吹向月牙泉…..。我静静地坐在这幅画卷里，看着，想着…..，脑子里闪过多少千年故事，也编织着多少心中故事…..。这次西北行，如果说哪个地方最让我选择回顾？就是“她”了！ 这里的卫生间标识也很浪漫哦！ 依依不舍地离开鸣沙山和月牙泉时，我想到卖给我们鞋套的善意老板，就想把鞋套还给她，她还能租给别人用呢。结果是她儿子接班了，看我们还回了鞋套，非送给我们两瓶冰镇矿泉水….，推让客气中，我感到了那种淳朴和善良…. 晚上就是“逛吃”“逛吃”——沙洲夜市很热闹，但我觉得和各地的“夜市”“庙会”一样，不适合我们，看看热闹，还有做行为艺术的人，然后按“情报“，找特色——火车上遇到小两口是敦煌当地人，他们热情、详细给我们推荐了敦煌什么好吃、在哪家吃，我也详细在手机上“备忘录”——“达记”的“驴肉黄面”；“国辉”的“胡杨焖饼”；“夏家和汁”。我们按图索骥地找到了，果然不错！尤其是“夏家和汁”，我第一天中午没吃够，第三天晚上又去了，结果人家关门了。保洁工人奇怪我们怎么不知道：“人家晚饭不开的！”唉！那么好的生意竟然晚上不开？！真是活得潇洒！——这是我此行的又一个遗憾。说实话，大西北的羊肉真好吃，连我这个号称不吃羊肉的人也大快朵颐了。印象最深的是“夏家和汁”的羊肉、汤，还有宾馆旁边饭店的“孜然羊排”。老伴说，他把20年的羊肉都补上了！ “春风为什么不度玉门关？”我要去看看！约上了昨天我们感觉不错的司机杨师傅，让他带我们去看看玉门关….去玉门关要在戈壁上行进百多公里，一望无垠的荒漠上，大白天突然出现一些白亮的光塔，戈壁的阳光仍然掩盖不住它的耀眼光芒，远远望去，犹如一个个光伞。司机介绍说这是我国在敦煌独有的熔盐塔式光电站，是上了新闻联播的。我正感慨着那些科研人员的孤独，忽然，一列火车仿佛从天边开来，匆忙打开手机，仅捕捉到一个模糊影像。这荒漠的地方多少人在默默付出啊…. 车子越开眼前越辽阔，也越荒芜；公路上车也难见一辆，手机彻底没了信号…..，我忍不住心里有些慌乱。司机在一个路牌前一脚踩下刹车，竟然对我们说：“正好这会儿没车，在这里拍点照片最能显示大漠荒凉辽阔。我来帮你们拍视频…”没想到杨师傅还是个心思细腻的摄影爱好者，帮我们拍下了西北边关珍贵的照片和视频。真心谢谢他啊！ 看着玉门关遗址猎猎的汉旗，威威的战鼓，老伴儿挥拳砸向战鼓，口中迎风喊出：“秦时明月汉时关….” 围绕着玉门关，聊着、感慨着、回忆着那些诗、那些人、那些故事…..，不禁在猎猎风中背出那千古佳句：“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回程的路上，杨师傅告诉我们还有很多景点，都是旅游团打卡的地方，可我们老两口“度”了玉门关就知足了，还是回宾馆睡午觉更惬意。我们让杨师傅送我们去“夏家和汁”饱餐一顿后，溜达消食回宾馆。“慢节奏”是我俩的特色。 次日上午，按预约的时间，杨师傅把我们送到了莫高窟。先看了两场介绍莫高窟的电影，这个安排策划得好，不仅让人提前对这里的历史和文化遗产有一个整体的了解，还可以弥补随后看实际展览的不足。因为每组参观的人只能看8个窟，所以每组人看的是不一样的，当然都有精品。刚开始我内心也有点遗憾，觉得看得少，儿子来前还特别嘱咐我们要看“特窟”，花多少钱也要看，那是正在消失的遗产精品。是啊，几个窟下来，对哪些是唐朝“原装”的，哪些是明清“修复”的，色彩和文笔都有明显区别。我真的不可想像唐朝是一个什么样的“百花齐放”的盛世！参观的过程难以详尽，那么多人（每组三、四十人），挤在一个个洞穴里，听着讲解员没有感情的职业性讲解，又加上30多度的高温天气，上上下下的8个窟看完，我就失去了大部分兴致，我知道，这也和我本身对历史知识、佛教信仰和兴趣缺乏所致。又碰上一个“脑残粉”一会儿抱怨窟内为什么没有灯，一会儿抱怨邵逸夫捐赠的防护门不够古香古色。终于他成功地把我家最不爱说话的老伴惹急了，北京人的“损”和“怼”让他偃旗息鼓了。这也成了排队等待时的“小插曲”…… “文敦煌，武瓜州”。从敦煌乘高铁，一个多小时就到瓜州了。瓜州是个有故事的地方，薛仁贵西征，被困在锁阳城，最后靠吃一种长似胡萝卜一样的“锁阳”，等待到了程咬金的驰援。这座城的遗址历经近两千年的岁月风沙洗礼，仅剩残垣断壁，它旁边的“塔尔寺”，竟然还依稀看出当年巨塔的辉煌。漫步穿行在这残垣断壁之间，坐在风吹沙皱的大漠上，摸着坚强生长的骆驼草…..，不知道“他们”还能存在多少年…. 清华美院一位董姓教授，用最大的数字雕刻，贡献了他的几部作品，我也是冲着他那可爱的“大地之子”和威严的“汉武帝”而去的….遗憾的是，因为是星期天，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来看这个石头孩子了，想从容单独照个相都是奢望….汉武帝这里冷清多了，孩子们都有点怕他吧….. 这个作品称为“诺亚方舟”，不过不太被大众理解和欣赏，落得个“船前清冷车辆稀”…. 这第四个作品是“海市蜃楼”，据说是用几百根钢管焊的。司机师傅热情的让我近前拍照，我说“不用。只有远处朦朦胧胧才像海市蜃楼啊…..” 出租车司机是个热情的女同志，总想给我们找点野景看看，果然，发现了骆驼群… 骆驼还是远观吧，味道太大。在月牙泉那里，还没看到骆驼队，先闻到味儿了….. 到了瓜州一定要吃瓜啊…. 金昌、张掖难得的下雨了！志刚说雨后丹霞山漂亮，山石湿润后颜色会加深鲜艳，于是我们按计划前往。 小雨霏霏，天低云暗，湿润的空气让多日鼻干口燥的我们禁不住深吸起来。乘坐的观光车负责把我们送到各个观景台，大轿车来回在彩色的山中穿梭，运动中的色彩让我们的视觉感到是色彩在流动。公路转角处那谁谁拍的电影中的小屋一闪而过，司机一点也不顾大家的期待，我紧抢慢抢，拍下一张小照。 雨时停时下，天时阴时晴；五彩斑斓的山景着实漂亮。我们老两口一致的想法是：这里一定有什么什么矿…..！ 翻出了这张照片，八年前，志刚带我看田里红色的藜麦；八年后，他带我来看五彩的山峦。八年，他更成熟、更成功，我更珍惜时光，更珍视友情。 欣赏了上帝打翻的彩盘，在时断时续的雨中，去张掖吃了“孙记炒炮”，打包卤肉回家。 儿子一直建议我们要去趟兰州，他说，哪怕就吃碗牛肉面呢！于是，下了火车，住进宾馆，第一件事就是找一个大门脸的地方吃碗牛肉面——正宗。 午休之后，直奔黄河。几百米就到了黄河边，那天的天气真好，蓝天、白云、阳光、沙滩…..，沿河都是躺椅、茶摊，30元一杯，无限续杯。这里的黄河宽阔舒缓，两岸树影婆娑，高楼林立。一座座大桥壮观飞架。好一派繁华、悠闲的场景。 我十几年前曾经去过壶口瀑布，那咆哮的激流浪花溅湿了我的衣衫；我曾听哥哥讲过四十多年前他如何冒死乘皮筏渡黄河…..，我印象中的黄河应该是那个样子的…. 我抚摸着黄河水，看着河边快乐的孩子，悠闲的鸽子，感慨黄河母亲也会长大、变老、需要安宁….. 沿河寻找，终于找到“黄河母亲”….. 半个月的西北行即将结束，到了分别的时候———看这爷俩的悠闲，没有任何紧张生疏啊！ 老伴儿大展厨艺，头天让高梅全家尝尝什么是真正的“老北京炸酱面”，“小碗干炸”的酱是什么样的！结果每人一大碗炸酱面，吃得那叫一个香。本想多炸出些酱让他们多吃几天，没想到第二天早晨就又是一顿面。第二天老伴说给他们做一顿拿手的肉饼，饼也可以多烙出些，多吃两天。我也自告奋勇给他们炖了一锅我认为拿手的“元宝肉”。结果等不到聚会的仪式，饼一边出锅，就被一张张入口了！看他们吃得高兴，我们也是从心底里高兴——一种看着儿女般的高兴。 终于回京了，百忙之中，儿子、儿媳、孙儿、亲家母，接力着把我们从机场转送回家。半个月不在，家中的浇花、通风被老同事、老朋友照料得妥妥帖帖。这趟西北行，我们收获得太多太多…..我们被温暖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