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是七五年应届毕业,八月下乡到东辛庄公社王保大队,至今已有近50个年头了。追想当年的记忆,仍历历在目。八月的乡村,蓝天白云,杨柳青青,大地里的庄稼茎叶随风摇曳,象大海中的碧浪荡漾着秋波,涌动在我们的视野里,乡村环境优美,庄稼丰收在望。我们青年点和大队部一个院。青年点不大,当时不足20人,一排平房大概有五、六个房间,青年点的同学素质很高,思想上进,也很团结,没有发生过偷鸡摸狗和打架斗殴的事件。</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被分配到二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时值秋季,主要农活是打药(六六粉)、施肥(氨水和尿素)。有时收烟叶,农民真的不容易,挥汗如雨,整天在地里忙着,我当时不足19岁,刚插队,喜欢表现,不甘落后,也有一股热情。七五年八月十七日,这一天在我的记忆中永远挥之不去。队长分配我和其他社员一道,为即将成熟一人高的玉米打药。就是把六六粉装在用口罩布做的袋子里,再拴在竹竿顶端,边走边摇,让农药均匀的落在玉米杆上。我的药袋和竹杆都是淳朴善良的社员送给我的。随着队长的一声令下,大家每人一垅,边走边摇,药袋在眼前晃动,药粉均匀而落,我也举着竹杆看着药袋边走边晃,没多久,就感到阳光刺眼,胳膊酸疼,再往前一瞅,被大家拉下了永远追不上的距离,心里急,头冒汗。急中生智,巧从拙来,我看左右没人,于是就创造了一个新的洒药方法,把举着竹杆在眼前洒药改为抗着竹杆,边走边晃,省时省力,事半功倍,一会儿功夫就赶上了大家。得意之时,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垅的尽头。队长在地头候着我们,我见队长主动示好,队长惊异目望着我, 张健 你的药袋呢?我回头一看,天啊!药袋什么时候丢了,队长又厉声追问,药袋在哪掉的?我十分痛苦摇着头。二嘎子,队长招呼着另一个社员,你把张健的垅再走一遍。回过头来对我说,你别打药了,去地头给大家发药去,颜面扫地,无地自容,尴尬之余,怏怏而去。大概干一个月的农活,九月十五号就去看场了。之所以让我看场,主要是下乡知青思想单纯,铁面无私。看场对于社员来说也是一件不错的工作。一是不用农田里大汗淋漓,二是工分也比其他社员高。虽然吃住都在场园,但对知青来说无所谓。我在看场过程中,可以说兢兢业业,尽职尽责,没有一点私心杂念,在看场过程中,没发生过丢窃案件,一粒集体的粮食也没受损失,也算问心无愧了。看场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年二月末。这几个月的工作对我来说避重就轻,心情愉悦,是我下乡生活中最值得铭记于心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二年半的知青生活,我最难熬的是七六年上半年。二月末看场结束,迅速投入了轰轰烈烈农田基本建设大会战。早上五点(伸手不见五指),与社员们一道到队部,奔向附近的河边,向淤泥要肥料,我们都站在带冰的泥水里,挖河底的淤泥,挥镐舞锹,饥寒交迫。下早班往炕上一躺,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吃完盐水泡饭的早餐后,八点又开始上白班了,主要任务是清理圈粪,送粪到田。三月中旬,在公社的统一指挥下,又到兄弟大队修梯田,每人一段,定出长宽高尺寸,在规定时间内必须完成,我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的强体力的劳动,满手心的水泡都磨破了,钻心的疼,我至今仍十分感激小队的社员们,我的任务指标都是大家帮着完的。</p><p class="ql-block"> 辽西的四月,大地回春,万物复苏。农田基本建设结束。社员归位,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正式启动,我们小队主要种植高梁玉米。背垅,滤粪,播种等一系列农活压的大家喘不过气来,背拢我不会,播种我不精,滤粪就是把倒好的农家肥送至种子坑里,没有技术含量,春忙最初几天,我就用粪箕子送滤粪,虽然辛苦但我比较胜任这项工作。播种结束,春风吹大地,春雨润物生,很快大地一片葱绿,茵茵春苗一碧万里。春天的农活一环扣一环,又开始间苗了,整天蹲在地里间苗拔草,晚上下班后腿都站不起来了。说心里话,我不怕累,就是干活没技巧,总是跟不上,很尴尬,每天我都是最后一名,间苗后,锄地又开始了,每个人一垄,我锄地的名次和间苗一样,稳稳地排在最后。剩下部分都是好心的社员帮我干完的。我们小队的社员文化不高,但纯朴善良,非常有格局,他们的胸怀是我一生效仿的座右铭。有一次我和金队长申请,由于我的工作效率很差,请求减一些工分。队长的回答虽然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但我依旧记忆犹新。队长说,别着急,你不是不努力,而是不会干,慢慢来,队长不但没扣我的工分,还让我和小队的女社员一起干活,但仍赚男社员的工分,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有点不要脸了。一天下午,队长对我说,你去和周振山把队部围墙豁口堵上,我抬头望去,生产队一米高土垒的院墙的确有个凹字形的豁,心中暗喜,这个活适合我,没技巧,只肯出力就行了,我走到周振山面前,兴奋地说,山哥你指挥,我配合,你先把泥和好,我处理豁口,我应声而去,挖土、拎水,没过半小时我就在豁口的地方和了一大堆泥,期间,山哥也很高兴,一会儿抽袋烟,一会儿讲个笑话,他指着我和好的泥说,闷一会儿,我回家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我想他一定是回家干私话去了,我应声道,你去吧,不着急。他走后我躺在队部的炕上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山哥回来了,叫醒我后,两人一起垒墙,我负责端泥,他负责抹,快干完的时候,社员下班了,队长看我俩还在热火朝天的干,非常高兴,还夸我干活卖力气,心里美滋滋的,可是垒着垒着,还没等队长离开,只听哗的一声墙倒了,队长脸一下就沉下来了,我的脸也象醉酒一样,不知如何应对这尴尬的场面,泥里怎么不放草啊?为什么把泥和的这么稀呀?又指我的搭档说,他不懂你还不懂吗?下午的工分你俩别要了!队长带着一股未消的怒气拂袖而去。几天后,不知队长让那一位社员把墙垒好了,我俩虽然我受到了严厉的批评,但工分并没被扣,队长还是一位好人啊!这件事在很长一段的时间里被当地社员传为佳话,我理所当然的成了被嘲讽的主人公。</p><p class="ql-block"> 七六年七月份我的工作出现了转机,有一天,大队书记到我们小队办事,金队长把我的情况向书记说了,示意让大队关照我一下,书记当场决定,王保学校缺一名代课老师,我被应允,九月去学校报到,顺利的成为了一名民办教师。</p> <p class="ql-block"> 2024.6.16</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