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落倾城

祝娟

连续一周的大雨下得没有过渡，没有起承转合，只没完没了的。昨天学校前的崇阳溪水已失去了往日的清宁，洪水已满上了沿河的人行步道，它被泥沙裹着，浑浊翻滚，似万马奔腾向下游涌去。我站在公路边的人行道上，看奔腾的洪水在河床里飞溅着，看得我一阵眩晕，心中增添了一份担忧与后怕。

雨还在下，没有停歇的迹象，满世界都是阴沉沉的。连日的小雨、大雨、暴雨以各种不同的姿势轮番出场，扑向大地。一阵大风，大树枝颤叶晃，树梢起伏如浪，摇头晃脑，天又黑沉沉下来，像打翻了墨汁瓶，不一会儿小雨变成豆大的雨点穿过天空、穿过小城的街道呼啸而来，“哗啦啦”的声音响彻耳鼓，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斜下来。一霎间雨点连成了线，千万条倾泻的雨线，斜斜的，歪七扭八的扭动着身躯，“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雨帘中，仿佛一场大梦，流淌着虚幻的色影：看天地之间灰蒙蒙的一片，路边的行道树与风扭打在一起，狂躁得撕扯着；花草树木好像都不得安宁似的，摇摇摆摆，惊慌失措地蜷缩在一起，任恼怒的风雨无情的蹂躏着；对面潭山公园往日葱茏盎然的绿影全都看不清了，周围全都笼罩在雨雾中；眼前一片草地，萋萋在水滴里，模糊在雨雾中了；地上一会儿就集流成河，一阵风吹来，风推着水流涌起一层层波浪，这密如瀑布的雨也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

眼前的一切让我想到小时候在乡村，我家门前就是一大片的农田，中间一条小溪穿过，一年的端午节，也是大雨 ，河水猛涨，但能看清一切，我家住的地势高，水离家还远。水涨满了河床满到了两边平整的田地，河边生长竹子、树木都在水中了，水越来越大，极浑黄，翻卷着石头、泥沙、草芥急奔而下，奔涌咆哮，似一条被激怒的雄狮，又像冲冠一怒的暴君，尽一切阵势冲向田地 ，良田不见踪影，大树只剩梢顶，一些小树被洪水连根拔起冲走了，临河的房子进水了……那一块块凝结了农人多年心血的田地，在洪水中，转眼在化为乌有。那奔涌的昏黄的洪水还冲垮农人的鱼塘，冲倒猪羊圈，似乎还可以听到猪羊们在河中嚎啕，人们无奈的退回高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苦心经营的一切沉没。洪水将山河肆虐的伤痕累累，土石裹挟着植被下滑，多处山体滑坡，路被冲断，桥被冲毁，房屋倒塌，乡村中断联络。这如灾难片中的恐怖画面，一直在我的记忆中。

洪水过后农人经营了大半生的家园被洗劫，被吞噬，被摧毁。那是何等的惊慌与害怕！一大片的农田被覆盖厚厚的一层黄泥，收成没了；倒塌的房屋面目全非，要重新修建，养殖业更是无法弥补；沿岸的树林、竹林像被洗劫后的失魂落魄，没有了往日的生机勃勃。那时我意识到大自然的力量是多么的可怕，而人类在自然面前是多么的微弱！

这几天反反复复降落的雨，每天学校的微信群中不停地发出防暴雨安全提示与气象预警。今天学校停课了，新闻报道、短视频推送，各种媒介也在播报洪涝之势，陆陆续续出现了山体滑坡，暴雨造成的洪水泛滥的等自然灾害。人民政府防汛抗旱指挥部更是牵挂着全体市民，发布防讯应急响应，通知广大市民群众注意保护人身安全，众志成城做好各项防御工作。

窗外暴雨仍如瀑，依旧下的无所顾忌，声势浩大，酣畅淋漓，不知疲倦，只是落，只是落。落倾城的大雨，没有停歇的意思，听着雨声，枕着担忧，愿时光不老，山河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