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的父亲生于1929年,他胆小怕事,心地善良,对人热情,有点文化。六十年代中末,在我的记忆中,他已经是一个上了四十岁有点显老、个子中等且头发花白的慈祥“老年人”。</p><p class="ql-block"> 六十年代至七十代末,农村是公社化、集体化的体制 ,农民干活都是集体劳动,最小单位就是生产队,具有劳动能力的人都在队长的统一管理下从事劳作,给自己挣工分 ,工分积数大了年底分粮食多。我家成分是地主,在哪个特殊年代 ,地主家的成员是低人一等,要承受身体和心理煎熬,干活一定是分配的苦累活 ,所以父亲也不例外的每天干一些苦的,环境差的农活或者其他零时活。记忆中父亲回家很少干家务活,可能是在生产队上干活体累和心累的原因吧,进门就脱了布破鞋一溜烟躺在土炕上“闭目养神”像使在思考什么或者抽旱烟缓解疲乏,鞋子里面的泥土也懒得磕掉,等我母亲做饭端来吃。那时候吃饭很简单,只要能填饱肚子 主要是单一秋田杂粮面煮的糊糊加一点野菜,一年里很少见到肉味,食用油每年每个人分配不到一斤,等着吃下顿饭是每一个人最惦记的一天事了!</p><p class="ql-block"> 父亲心情好时,在家不是看书就是想办法做木头玩具,他善于思考,爱动脑子 ,是地地道道的木匠师傅,公社或生产队上需要做木活的都少不了他。</p><p class="ql-block"> 在缺吃少穿的年代,冬天是最难熬的,他干活出发的早,冬天的早晨很冷,父亲的脚跟经常冻的裂开口子。父亲每天要干活,尤其做木工活时候,袖口最容易磨破了,他穿的棉衣经常袖口裸着棉花,母亲缝补之后不到几天棉花又外露出来了,成了虱子匿藏的窝 。那时候冬天就一件棉袄棉裤,缝缝补补得穿到春末夏初,由于没有换洗的衣服,时间久了就有了虱子,那时候大人小孩每天都有被虱子“侵扰”的现象。</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个爱好钻研和好奇的人,记得他看了蒸汽原理一书后,制作了一件用煤油灯烧开水后蒸汽吹铁轮转动的小木车跑起来了,我既高兴又好奇。</p><p class="ql-block"> 我上小学练毛笔字时,家里没有钱买字帖,父亲就认真细致的给我写几张自己的毛笔字让我做字帖 ,他很少发脾气,和蔼可亲。不过有次为我治疗眼病发火了,我在小学二年级时患上了沙眼病,在附近找过好多大夫 ,吃过好多药,用过好的眼药水没有效果,每天眼睛发痒,布满血丝。看着我眼病治愈不了,父亲心急如火,人常说:有病乱投医。他从来不相信迷信的人听说很远的一个地方有个能治百病的“神人”,他给队上请假后领着我偷偷去投医看病,去的半途有条很宽的河 ,当时是深秋季节,北方河水非常冰冷,他麻利的脱了鞋,挽起裤子,背着我过河,河底大小石头很多又凹凸不平,河有20多米宽,水深的地方快到膝盖了,离对面河岸不到四五米时打了个趔趄,差点摔了一跤。过了河,翻了两座大山,崎岖小道泥泞难走,由于他体质瘦弱,到时已汗流浃背,他心里明白,拿到的所谓药不就是香灰罢了,怎么能治疗病呢?返回途中一句话也不说,这次过河我怕摔觉,提出自己让他拉着也光脚涉水过,平时温和的他发火了,差点揍我,接着很认真的对我说:“有眼病不能接触凉水,会严重的”,说着就背起我过河,这次他走的很慢,两脚摸索着移动,我感觉他身体有点颤抖。后来眼病不见好转,第二年领着我又去西安治疗,现在回想起来感慨万千,父爱如山</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很好的“理发师”,我们弟兄几个理发都是他用家里镰刀上的刀刃磨锋利刮的,说真的, 我最怕刮头发了 ,刮的时候头皮疼。</p><p class="ql-block"> 他太喜欢自行车了,就相当于现在人喜欢豪车的心情,当时队上一个人买了一辆新自行车,请他把自行车两个轮子校正一下,校正好后,好奇心促使从来没有骑过自行车的他试骑,连人带车摔了一跤,自行车前轮护曹碰歪了,在车主责骂下,自卑的可怜巴巴的修了一下午自行车。父亲一辈子没有骑过和拥有自己的自行车!</p><p class="ql-block"> 七十年代中期,自己十一岁那年,有次我爬在土炕上借着煤油灯盏看书,他进来摸着我不久被他刮光的秃头微笑着 ,爱抚我头好久好久,那次微笑让我终身难忘!不久,他永远的悄然离开了我们,定格在48岁呀,去了自由自在,没有压抑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他没有等到也没有看到现在的一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