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948年11月2日,沈阳解放了。老爸被八路军冀东军分区派往东北,也三年多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当时老爸在辽宁清原县政府工作,负责掌管县级地方武装,保持与大部队之间的联系联络。在那个年代,县级地方武装就是这个县的“公检法”。县政府处决敌对反动分子的公告,后面都署有老爸的名字,同时加盖县政府印章。以至于当地老百姓都把老爸当作县长,而他的职务名称实为“县政府武装秘书”,配有警卫员和通信员,可见“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一天他接到上级电报,命令他来沈阳市报到。来到之后,老爸知道了自己的工作任务,参加对原国民党沈阳市政府的接收。来沈之前,清原县的那些同志们知道老爸要离开清原,奔赴新的岗位了,大家对老爸依依不舍。他们知道老爸最喜欢手枪了,就从军备库里领出来一把新的德国造驳壳枪,送给老爸作为纪念。所以老爸共有两支手枪,转业交枪的时候,仅上交了一把。而那把新德国驳壳枪一直被老爸珍藏着,直到“文革”时,为防备造反派抄家,被妈妈破冰沉入一个公园的湖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最初参加接收沈阳的干部,仅几十人,老爸是其中之一。这几十个人挑起接收沈阳市的工作,其他干部从各地陆续赶来,后发展为近八万人参加接收这座城市,再后来老爸服从组织安排,转业到沈阳市地方工作,成为“四野”的第一批转业干部。当时他的工作地点就是市政府大楼,位于现在沈阳市沈河区的市政府广场。那时原国民党沈阳市政府已停止工作,那些没有跑掉的国民党政府官员要接受共产党的甄别处理,老爸他们每天都在忙碌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忙忙碌碌之中,他们发现了这副麻将牌,它被遗留在国民党政府官员的办公室。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国民党大员们娱乐用的麻将,估计是国民党沈阳市长把玩的。麻将红色的牌底,乳白色的牌面,做工很是精致。自己总是猜想,那个年代没有塑料材质,麻将是用什么做的呢?白色牌面该是骨质的吧,红色牌底是用什么做的呢?颜色是怎么染上的呢?真的很好奇。因为看起来,这些麻将跟现在化学材料制作的麻将,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牌码被放在一个皮质麻将盒里,盒里是红布的衬里,盒里边有五个红色托盘,在四个托盘里,可依次分别摆放条、饼、万、风和中发白几种牌码,另一个托盘里放骰子等。有了这副麻将,老爸他们闲暇之余,就聚在一起玩麻将。当时老爸宿舍是麻将“主战场”,休息时大家都喜欢向这里聚集,在和老妈结婚后,我们家依然是娱乐麻将的快乐之地,大家玩过走后,麻将就放在我家,继续等待大家的再次光临。所以这副麻将一直就在我们家,跟随老爸左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淘气的哥哥毁坏了这副麻将牌。1950年哥哥出生了,在他学会走路,会玩玩具之后,他发现了这副麻将,把它当成了自己的玩具。趁着爸妈不注意,他就把一些麻将牌码,装在衣服口袋里,跑出去跟小朋友一起玩。回来时,那些牌码没有了,也不知是他送给小朋友了,还是被他都弄丢了。几次之后,许多牌码都丢了,一副完整的麻将牌被哥哥毁掉了。就在他玩得正起劲儿的时候,爸妈才发现,他们的儿子把一副完整麻将给报废了。真是没有办法,从此大家也不能玩麻将了,爸妈只好把它收起来,放在那里。后来各种政治运动一个接着一个,麻将娱乐悄然停止。“文革”结束后,重新开始社会娱乐之风。妈妈找出这副麻将牌,仔细清点了丢失的牌码。在一家工厂,进行了补充加工制作,才又把这副麻将完整组装了起来。而后在家里,跟着老爸,用这副麻将,我们兄妹学会了打麻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爸去世多年,每次看到这副麻将的时候,我都会想起老爸教我打麻将的那些日子,那真的是一段美好难忘的回忆。现在,我们开始走向老年,觉得老爸那些东西不应由我们保管了,它们要找到自己的真正归宿。面对这副麻将牌,我们兄妹认为,它不仅是一娱乐工具,它还是“辽沈战役”缴获的战利品,作为一件历史文物,它不应该属于哪一个个人,理应交给“辽沈战役纪念馆”,让它来证明那段历史。2017年春天,锦州“辽沈战役纪念馆”工作人员专程来沈阳,取走了这幅麻将牌。当他们看到麻将实物时,非常肯定地告诉我说,这是一副象牙麻将,虽然牌码有所缺失,价值依旧不菲。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今天是父亲节,谨以此文怀念我的老爸。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