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阿勒泰（上）

岁月如歌·W

［让脚去流浪，任眼去打望，放心去飞翔，美总在路上］ 　　一部电视短剧《我的阿勒泰》，勾起了我的“我与阿勒泰”的回忆。李娟生于斯长于斯，她可以称那里为“我的”，而我却不敢不能，于是怯以《我与阿勒泰》作文，以抒写对阿勒泰的怀念，并感恩三十年前那里遇到的人和事！ 《我的阿勒泰》剧照 　　近期，在央视一套播完的8集电视短剧《我的阿勒泰》，一下红遍了大江南北，引起人们广泛热议，获得好评如潮。人们不仅像以往那样，对一部热剧尽情评说，更对原作者的生活和她笔下隐世般的边陲之地抱以极大的兴趣。作家李娟一下成了网红人物，红网至今。 　　对于作者，其实多年以前我就曾听说过她的故事。那个时候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新疆阿勒泰有一位女作家用她原生态的笔触描写了原生态的阿勒泰——四季轮转的物貌、多彩的颜色和草原上牧民的生活，以及她与阿勒泰的点点滴滴…… 李娟《我的阿勒泰》原著 　　那时听到她，听到阿勒泰，心里不免悸动一番，但那也不过是静水微阑而已。这次就不同了，影视作品的视角冲击力击倒了万千观众，也搅得我心荡神驰意再难平，对阿勒泰的陈情旧念一下子从心底涌出，三十年前与阿勒泰的一“面”之缘如镜之影一幕一幕地浮现了出来…… 阿勒泰-布尔津-哈纳斯（摄于1995年8月2-4日） 　　那是1995年的夏天，鄙人应邀去新疆大学参加“中国新文学学会西部文学研讨会”。会间闲聊时，听当地与会者介绍：在新疆最北边有个叫“阿勒泰”的地方，那里有个湖，里边传说有“水怪”。听到这话，一下子就勾起了人的好奇心理和探秘欲望，于是想着会完了一定要去看看。那时新疆之于人们，是一个遥远的地方，也只知道有“天池”“吐鲁番”这些景点，却不想在北疆的阿勒泰还有这么神秘的地方。 　　让人至今难以忘怀并永远心存感激的是，那位与会者竟主动说他在那边有朋友，可以让他为我们安排一下。于是，怀着感激和憧憬会一完我们就出发了。 　　用今天的数据信息来看：阿勒泰在乌鲁木齐的正北边，西北与哈萨克斯坦和俄罗斯接壤，东北面是蒙古国；它地处阿尔泰山脉南麓，李娟的家乡富蕴县就在阿尔泰山脚下。至2022年，由乌鲁木齐到阿勒泰已有5条路可达：东边两条、西边两条——高速、国道各一；中间一条阿乌高速——2021年末通车，穿越准噶尔盆地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新疆首条沙漠高速），全程3个半小时就能达到。 乌鲁木齐至阿勒泰公路地图（山东地图出版社，2022年1月版） 　　但是三十年前，信息、交通远不像今天这样发达，人们要去北疆阿勒泰，只有坐长途汽车走西边一条公路，从乌鲁木齐出发，经昌吉－玛纳斯－石河子－奎屯－克拉玛依－乌尔禾－福海到阿勒泰，而且要坐二十来个小时。如果没有记错，当年去阿勒泰的长途汽车是在下午近黄昏时发车，走一个通宵第二天下午才能到达。 　　同样的（这里也有必要说明一下），那个时候只有胶片相机，不像今天数码设备那样使用起来那么任性，由于成本高且不方便，所以人们在使用过程中往往是惜“片”如金，这就使得当年好多珍贵的镜头都没能留下来，很是遗憾！ 当年使用的Seagull海鸥DF-1相机 　　这一路上，除了上面提到的经停之地，全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漠。公路就像大地的一条长长的伤口无遮无掩地袒露在天地之间、戈壁之中，从脚下一直延伸到天边，它拉长了空间的距离，也拉长了时间的概念，让人仿佛永远走不到头。 当年乌鲁木齐至阿勒泰途中的戈壁公路（摄于1995年7月30日上午） 　　三十年前的戈壁公路，不像今天这样繁忙，有众多的旅者驾着爱车呼啸而过，狂奔而去。那时除了同样像我们一样的长途汽车，或偶尔经过的运货的卡车外，大多的时间都是一个车在无尽头的公路上孤独地跑着。日落时，看着太阳从车窗左边的地平线上落下，然后数着天上的星星慢慢睡去；清晨，又在车窗右边的曦光中醒来，看着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于是在惊呼赞美声中迎来新的一天。这种广袤空寂的戈壁上的晨昏之变，即便是孤独，也是很美的！ 　　第二天下午到了阿勒泰，便由朋友接住安排住进了“阿勒泰宾馆”。这宾馆的外形用今天的眼光来看，有点像好一点的招待所，但在三十年前的那会儿，它应该算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宾馆了。接着，便是热情地带我们逛街市，而后又以当地民族美食待之。 阿勒泰宾馆前（摄于1995年7月30日下午） 　　“阿勒泰”其实是有大、小两个概念区分的：大的是阿勒泰地区；小的是阿勒泰市（县级市，地委所在地）。阿勒泰地区下辖7个单元：1市6县——阿勒泰市、布尔津县、哈巴河县、吉木乃县、福海县、富蕴县和青河县。《我的阿勒泰》的作者李娟生活在富蕴县，而她所称的“阿勒泰”是大阿勒泰的概念。 　　而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在阿勒泰市，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会乌鲁木齐朋友介绍的朋友，以期得到他在这边的帮助，进而方便我们去往目的地布尔津县的哈纳斯湖。 阿勒泰彩虹桥前（摄于1995年7月30日下午）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又登上了去布尔津县的长途汽车。 　　布尔津县位于阿勒泰地区西部，与李娟的富蕴县正好相反。它的正北和东北方与哈萨克斯坦、俄罗斯、蒙古国接壤，南部与准噶尔盆地接缘；距阿勒泰市一百多公里。但是那时的路况加车况，再加沿途的到站停摆，我们早晨从阿勒泰出发，到午后才到达布尔津。 　　1995年的边陲小城布尔津，远没有今天网上看到的那么繁华，人也少很多很多。路两边的房子是那个年代普遍的样貌，只是因为地处少数民族地区，加之又毗邻北亚诸国，所以有些建筑很有异域民族特色。街面上整洁干净、空寂宁静，人少车马稀，给人一种域外之地的感觉。 　　三十年的记忆中，最让我们无法留白的，还是那时那地的人的质朴敦厚、热情友好、本真无邪。一路走来，除了乌鲁木齐会友一干人的热心帮助，我们还得到了几位陌路人的诚心相待，为我们提供了方便。 　　记得宾馆登记入住时，一位外县来此公干的中年人正好与我们同台办理手续，看到我们是外地来的旅游者，他便主动搭讪。一番礼节性的寒暄、相互介绍完后，按理就此打住，陌路人罢了。不想他却主动热情地提出，他开车拉我们出去游玩。原来，他来布尔津办事是自己一个人开车来的——一辆三菱越野车，这车在那个年代应该算是车中翘楚了。 看着他一脸的真诚，我们也就欣然接受了。 　　像我们这种陌生人间的“你情我愿”——陌路偶遇的人，一方主动相邀，一方欣然接受，这种情况换到在世道浇漓、人心不古的今天，是很难想象的…… 布尔津县城外一条通达前苏联的河流（摄于1995年7月31日下午） 　　那天下午记忆最深刻的，便是他把我们拉到一条大河边，告诉我们这河曾经有前苏联的大船在此进进出出。后来才知道，这原来就是著名的额尔齐斯河，是我国唯一一条自东向西流入北冰洋的国际河流。它的源头就在阿尔泰山南坡下的富蕴县，然后向西北方穿越整个阿勒泰地区，最后进入哈萨克斯坦。布尔津现在都还留存有“中俄通航老码头”。 　　今天的布尔津，还有很多有名的景点，什么“禾木村”“五彩滩”等等，但是那时我们只知道“哈纳斯湖”，此行的目的也就是去看湖和看湖中的“水怪”。 　　从布尔津县城上哈纳斯湖，那时可以说是没有一条正儿八经的公路，人们要上去，无论是当地人还是外来的游客（游客很少），基本都是靠那种老式的军用吉普，底盘高，很耐糙。 　　布尔津的朋友就给我们安排了这样一辆军用吉普，为了等它，我们在布尔津整整多待了一天。 　　吉普车司机是当地的俄罗斯族人，民族特征明显，个头虽然没有俄罗斯人那么高大威猛，但白发白须，垂长飘逸，很有“美髯公”的范儿。年纪虽然偏大，但熟路熟道，开车的技术更是不摆了；而且对人友好和气，还能说一些汉语。 与俄罗斯族司机合影于去哈纳斯途中（摄于1995年8月2日） 　　从布尔津县城出发到哈纳斯，查了一下现在的行程：150公里左右，约3个小时就能到，而那时的时间肯定是要翻倍的。因为在我们的印象中，那个时候的路基本不成其为路，就一个路型而已，有些地方甚至路型都没有，完全就是将就山谷底部的沟道在行车。那沟道里满是乱石还有涧流，汽车就像跳舞一样，四个轮子在乱石上蹦蹦跳跳着前行，溅得溪水四射，车内的人除了遭遇撞顶之灾还要经受湿身之苦。 布尔津去哈纳斯湖途中（摄于1995年8月2日） 　　现在回想起来，有两个感慨：一是现在自己开SUV车了有体会，更看到网上经常有好驾喜玩者开着各型四驱车去挑战各种烂路，才感慨那时的吉普车越野性能真好！二是感慨现在旅游景点的旅游公路修得真好！ ［待接《我与阿勒泰》（下）］ 原创作品切勿擅用图/文吴张卓尔2024.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