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战争纪实（第8章）

至简

  8.献礼之战

从《阵中日记》我们看到了战场常态。应该说，我一线坚守分队初上阵地即能严密监视当面之敌，主动寻机歼敌，毙敌伤敌多人，展示了进入战斗状态快、战斗作风硬和战斗技能强的优良军政素质。1团勇士们的初始表现丝毫不输多年滚在战火中的对手，传承了我军轻步兵的优秀基因。

虽然初上阵地就有不少战果，这是“硬币”的一面。但是，我们还应看到“硬币”的另一面，《阵中日记》那些让人揪心的“伤亡数字”。

上阵地前在集结地域我听说团里预订了200口棺材，记得大个子4连连长杨宣桥说，给他订个大号的。这说明大家对伤亡是有思想准备的，怎么才出现伤亡就如此“揪心”？

进入阵地第2天的12月9日就有4人负伤，之后连续多天都接到了来自前沿阵地的伤亡报告。特别是12月10日（含11日凌晨），伤亡达21人，其中牺牲7人均在116阵地，团不得不动用7连3个班增强2连方向的防御力量。

之所以“揪心”，是因为没有发生有规模的攻防战斗，只是常态下的防御，1天1夜就伤亡21人，其中牺牲7人，占伤亡人数三分之一，这是个标准的伤亡比例，且以遭敌炮击伤亡为主。按这样的战斗减员，5天1个齐装满员的步兵连就没有了。中国普及最好的军事常识就是“三三制”，不算炮兵和支援火器及直属队（侦察、工兵、通信、后勤等），1个步兵团3个步兵营、1个步兵营3个步兵连，如果防不住炮击，5天就搞没了1个连，这个仗还怎么打，还怎么长期坚守？

被越军狂轰滥炸的116号阵地

我在2连当过排长，当看到2连上报坚守在116阵地的许和平、陆有法毙敌伤敌多人的战果，我击掌叫好，2连的战友干得漂亮！

而听到这些曾经朝夕相处同吃一锅饭的战友刚上阵地第3天就牺牲在敌人的炮火中，我的鼻子直发酸。

顶在防御右翼最前沿的2连116号阵地，因遭敌炮击，战士严伟林当场牺牲，钱宝玉、陆有法、廖延兵、于小辉还未来得及抬下阵地就停止了呼吸，这其中就有上午还在阵地上毙敌2人的陆有发，而卫生员于小辉是抢救伤员时遭敌炮击。这几位牺牲的战友，也是刚接防时我去116号阵地才见过面，没想到刚说再见竟成永别。在116号阵地牺牲的7人中还有1机连战士印宏伟，7连战士沙林聪。

团首长根据部队出现的伤亡情况、工事状况和敌我态势，迅速拿出了反制越军的破敌之招，就在这些“破敌之招”的命令指示下达到各营连时，12月12日，接防第五天，1团收到了师抗敌大规模反扑的作战命令。

团首长从上级敌情通报中，判明敌反扑规模可达1个加强步兵团。其进攻企图为：采取“堑壕延伸”贴近战术，向团的防御右翼662.6高地（即1营）方向实施主要攻击，企图夺占我662.6高地、116号阵地、541高地地域，达到其所谓“收复失地”、“向建军节献礼”之目的。

有网文称这是越军趁1军刚刚接防立足未稳策划了这次反扑进攻。据我所知，实际上当时没有任何情报反映越军对我军的换防有任何察觉，真实的情况是打完“1·15”战斗，越军才反应过来，对手换了。据情报得到越军的反应是：“这个部队跟之前交过手的部队打法不同，连走路都不一样，哪里来的部队？”所以，对越军趁我“立足未稳”策划对我发起反扑进攻的这个说法，我认为是站不住脚的。

那么，越军为什么选择在我军刚刚换防这样一个时间节点？1984年的越军被我军打得灰头土脸，形象很差，真的抬不起头来。先是于4月28日、30日在我军强大攻势下，丢掉了老山、者阴山等多个极具军事价值的边境骑线要点，又连续在6月11日和7月12日对我实施团、师规模的反扑进攻中遭到惨败。 迫于国内政治压力和牵制中苏对话，干涉苏联部长会议第一副主席阿尔希波夫访华，特别需要在年终收官打一场反扑作战的胜仗。

其实，还有一个关键因素，12月22日是越南人民军建军节，1984年的12月22日正逢越军建军40周年，算是“大庆”。企图打一个献礼之仗，提振军心士气，挽回失败形象，这是政治仗的需要。

从军事上看，此时，被我军打得灰头土脸的越军，欲图反扑的“第三战役计划”已进行了4个多月的全面准备，其围绕“堑壕延伸”的兵工火障体系基本完工，又回到了好勇斗狠的状态，感觉可以打一场较大规模的反扑作战的胜仗，至少也可以夺回几个阵地，捞一把战果炫耀胜利，献礼建军节“大庆”。

而且把“打仗”比作“打球”，给这次反扑进攻取了一个“排球半决赛”的代号，从中也可以看出除了“保密”，是不是还夹带有一种盲目的“自信”。这个“排球半决赛”显然是越军精心策划实施的“第三战役”计划打响的首波进攻行动，蓄谋已久的开局之战。

12月8日1团接防进入阵地时，越军已对我阵地持续了26天炮击，到12月12日接到师的抗敌反扑命令的当天，就是30天的持续炮击，超过了我14军40师4月28日攻占老山和662.6高地及那拉地区时对越军阵地从4月2日到27日历时26天炮击的持续时间。    

越军二军区司令武立

越军这是什么架势？大有收复失地，夺回老山之势。越军二军区中将司令武立狂言“拿不下老山，我这个司令不当了！”狂是有点狂，但也不是说着玩的，“军中无戏言”嘛。在反扑老山的“北光计划”7月12日被我14军粉碎后，武立又抛出了全新版本的以堑壕延伸战术为核心的夺回老山的“第三战役计划”，并开始了炮击阶段，为其步兵攻击行动进行火力准备。

越军在持续对我炮击的同时，步兵侦察袭扰和试探性进攻异常活跃，种种迹象表明，当面之敌随时可能对1团阵地发动大规模的反扑进攻行动。

这个反扑进攻会在哪一天开打？情报没说，但不难得出判断。

当面之敌真要捞一把战果炫耀胜利，献礼其22日的建军节“大庆”，这个反扑进攻最迟在20日或21日肯定要开打。那么，1团要在刚上阵地、工事残缺、立足未稳、时间仓促的情况下抓紧进行抗反准备。

【敬请关注经典之战纪实（9）抗反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