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丁一眼中的父亲

衔泥

作者:于潭（闫驱）

诵读:衔泥

十年前，随着拥挤的人流，丁一拎着随身的旅行包，左右躲闪地穿行在人群里。蓦地，他转过头，迅速回看一眼还在进港口的父母。母亲正在接听电话，笑容灿烂。父亲却不知闪到哪里去了。

丁一不禁心头一抖。这两天，父亲总是躲出自己的视线。父子心照不宣，丁一很明白。

二十四岁的丁一是真正的爷们，比父亲高出半头，体重却轻去不少。两条胳膊异常粗壮，高高隆起的胸肌和腹肌都证明丁一体魄强壮。

与父亲相比，丁一的思想活跃许多，渴望走自己的路，渴望接受新的事物，渴望有多远走多远。一个文科毕业生，又不是重点大学，即便有父亲帮助，找到铁饭碗工作也不是丁一的追求。面对父亲的沉默不语，丁一知道是支持自己的。

十年，丁一在欧洲国家的华人餐馆打工，从端盘子洗碗筷到负责食材采买，再到取得职业经理人资格并获得长期居留。其中付出的心血，不言而喻。

丁一在电话中告诉父亲：我可以申请国籍了。这次，父亲的回答斩钉截铁：这个不行。

丁一明白，这个真的不行。

在欧洲十年，丁一非常熟悉中国人在这里的真实处境。不是中国人，是所有黄皮肤的人在欧洲人眼里都是另类。那些到西方留学的文科类毕业生，是怎么通过欧洲大学毕业论文的？丁一清清楚楚。少数文科类留学生毕业后，能取得所在国的体面工作，无一不是以说些昧心话来换取西方人的青睐。

每次回家看望父母，丁一从来不谈自己的辛苦，只是眉飞色舞地讲述又掌握的本领：会开车了，熟练掌握两国语言，会炒一手标准的淮扬菜，做经理能轻松调度百十人餐厅的每日运营。

每每说到兴奋时，丁一总想听到父亲的赞扬，可惜从没有过。

这次回国前，丁一再三告诉父母，千万不要再到机场，你们身体都不行了。

刚才在楼下离开出租车时，看到父亲侧身站在楼层窗口处，丁一心里腾起一股暖流，不知这老头已经在此等候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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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于潭，笔名闫驱，1953年出生，北京人，文化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