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忆旧<br> 2000年初，江鸿兵先生{其兄是当时的西藏军区司令员江鸿泉}给了我一个去拉萨工作的机会，除了1973年我5岁时到过西藏昌都，这是我第二次踏上西藏这片神奇的土地，这也是我父母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他们早在50年代作为十八军的战士，从四川甘孜一路翻山越岭打到拉萨，那时没有川藏公路，靠的就是自己的两支脚，爬高山、越大川，在高反、断粮等诸多不利因素的困扰下，凭顽强的毅力解放了最后一片国土，并在以后的二十多年扎根在这片雪域高原上，奉献出了青春年华。如今我踏着先辈的足迹，再一次来到了这片神奇的高原。早上6.40分，从成都双流机场乘机一个小时四十分钟飞抵拉萨贡嘎机场，下了飞机抬头四望，才发现贡嘎机场是建在雅鲁藏布江河谷的河滩地上，跑道顺江边滩地延伸，有利于飞机顺河谷空间起降；南北两面均是高山，山上光秃秃的，除雅江河谷有少许树外，其它地方植被稀少，有一种到了火星上的感觉。贡嘎机场属西藏山南地区管辖，离拉萨还有几十公里车程，单位的车接上我们三个新报到的员工，逆雅江而上，过曲水大桥，从拉萨的西郊进入拉萨城区。<br> 拉萨城区座落在拉萨河的北岸，顺拉萨河一字排开，东西长，南北短，那时还没有今天的柳吾新区和青藏铁路拉萨火车站，拉萨河南的柳吾一带全是农田；北京路由西向东横穿拉萨市区，是拉萨市的主干道；拉萨市中心耸立着两座不高的孤峰，一个是岳王山，另一个是红山，著名的布达拉宫就建立在红山之上，两山隔北京路相互对峙。50元人民币的背景图案，就是站在岳王山上拍街对面的布达拉宫场景。环绕布达拉宫一圈有一条环形道路，当地人叫林廓路，主要是到拉萨朝圣拜佛的人转经朝拜之路；离布达拉宫东面不远处就是著名的八角街和大昭寺，八角街其实也是一条环大昭寺的转经拜佛通道；拉萨城区北面的山上痤立着著名的黄教寺庙色拉寺，西郊乌孜山的半山腰有著名的哲蚌寺，城区内有扎基寺、小昭寺等大小不同的寺庙几十个，城区西面还有夏宫罗布林卡等诸多古迹；因此，拉萨被称之为“圣城”，大概由来于此吧。<br> 初到拉萨，高原反应巨裂，身体严重不适，头痛欲裂，反胃喁吐，只能在床上躺平休养，办公室主任张文启先生是个50多岁的老头，天天给我熬粥送到床头让我喝下，并在以后的共事中积极支持我的工作，我俩关系真的情同父子，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我打工的单位位于拉萨北京中路中石油西藏分公司的门面商品房，是一个二层小楼，前面是办公区，后面是员工宿舍，吃住都由公司解决。调养了几天，慢慢适应了高原气候，身体也好了起来，公司安排了一个漂亮的女同事名叫黄霞，系北京某大学高材生，来为我介绍拉萨的情况，并在下班时间陪我到周围转转，以便尽快让我熟悉拉萨的环境。当时的拉萨城区不大，可能也就是象双流县城大小的规模，常住人口10万人左右，加上外来务工经商的人口，不超过20万人；买衣服就到市中心的青年路，那里是服装一条街；请人吃饭就到德吉南路，那里是美食一条街，有各种餐馆，东北的水饺、西北的烤肉、广东的海鲜、四川的火锅川菜，应有尽有，吃得实惠一点可去“康师傅”，要想上档次一点，可去“巴国布衣”，单位斜对面还有一家兰州拉面，味道正宗，面条精道，牛肉份量足，每天去排队吃的人不少；如果一个人想练练嗓子唱歌了，可去单位背后的天海夜市，那里面有很多小卡拉OK，还有各地方的小吃汇集，你可以边吃烧烤边唱歌，收费非常便宜。久而久之想小妹妹了怎么办？那你可以去拉萨河边的太阳岛娱乐一下，那里商业KTV不下百家，从全国各地来此从事娱乐产业的小妹妹不下万人。周末不上班的时候，你可以一个人到太阳岛找家清静的茶坊，泡上一杯绿茶，望着不远处红山上的布达拉宫，发思古之幽情；也可以约上三五好友斗斗地主，打打双扣；麻将也时不时地打一下，记得最多都是到一个叫黄秀的四川老乡家里去打，打完了人家还做饭招待我们。在拉萨还有一个比较奇特的生活现象，全国各地的青年男女到此地打工，生理需求如何解决？于是男的找女的，女的找男的，大家临时同居在一起生活，但并不打算结婚，打工结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当地人称之为“撩家”，那时有一句民间谚语：“拉萨拉萨，到处是撩家；日喀则日喀则，到处是嫖客”，虽说有违道德，但存在总是合理的吧。后来住集体宿舍，感觉多有不便，就搬到了离单位不远处的民族中路的一家闲置了的军事营房，租了一间平房居住，从单位过街对面，经过帕巴拉活佛的官邸背后，走路也就几分钟，但居住条件比较艰苦，没有自来水，都是几家住户共用一口压水井，抽地下水喝；住房不带卫生间，且离公厕较远，晚上要解大便时，就用一个塑料盆，套上塑料带，然后就把屎拉到盆里面，再把塑料带扎上口子，第二天早上扔垃圾堆，当地人叫“口代屎”；要洗澡，就到街上的公共浴室，拉萨街上公共浴室非常多，而且都隔成了单人或双人的小间，私密性比较好，洗完澡，就顺便用浴室的热水把衣服洗了，然后拿回家晾晒。我的出租房隔壁邻居是一姓陈的女士，眼睛大大的，四川广安人，会做一手令人拍案叫绝的酸菜渔，每到周末，常去陈老乡家蹭吃蹭喝，她有一个撩家张哥，拉萨某国企上班，极富才气，文史经哲样样精通，而且还擅长绘画，一来二往，我们成了好朋友，后来由张哥出面帮忙，他所在单位的安防监控工程，就拿给我做了，后来张哥退休回了德阳，我们的联系也就断了，这是我在拉萨认识的第一个朋友。<br> 我在拉萨的几年时间，先后参与或主持施工了西藏自治区旅游局、水文局、质监局、公安厅治安总队、财政厅、电视台、人保西藏分公司、安帮西藏分公司、移动西藏分公司等几十家单位的信息化建设和信息化改造升级工程，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这些单位的主管领导对信息化建设高度重视，不惜花费重金来搞；而且这些单位的领导信用非常好，有些工程只是口头谈妥了，因各种原因未签合同，但施工完了，一样可以顺利拿到工程款，没有拖欠。在内地流行的吃拿卡要的现象，至少在我的西藏施工岁月中没要出现过，和他们打交道的最直接印象是单纯、直接、没有弯弯绕绕，说好了就干，干好干完了就拿钱，记得到日喀则国税局搞计算机网络工程时，格桑次仁局长大力支持我们的工作，我们的整个施工团队，包括干粗活的农民工，吃住全部管完，没有收取一分钱费用。后来听说格桑次仁先生升任自治区国税局局长；人保西藏分公司的总经理崔玉英女士，更是对信息化数字化这一新生事物充满了求知欲，每天下班之后不顾休息，晚上带着她的人保管理团队，准时到单位来参加信息化技术和操作培训，从不缺席；我调到保险公司以后，听崔总谈得最多的就是学习，学习新的事物，学习新的知识，要跟得上时代发展的步伐；后来在电视上见到她时，她已经是全国政协委员，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付主任了。我刚到西藏时，胡锦涛同志是区党委书记，郭金龙同志是付书记，胡春华同志是区委秘书长，但若干年后，他们都上调中央，成为卓越的党和国家领导人，不得不说，西藏还是一个出人才的地方。那时在西藏做工程，还是很辛苦的，不管是在拉萨还是其它的地方县市，吃住都不是问题，难就难在交通上面，那时候没有青藏铁路、林拉铁跌、拉日铁路；也没有林拉高速、拉那高速，我记得有一年去昌都市做联网工程，去的时候座飞机到昌都帮达机场，对方单位派车来接，全程柏油马路到达昌都；回来时因控制成本，就只能搭乘当地到拉萨办事的一辆吉普车，走317国道回拉萨，那时的317国道过了类乌齐就是非铺装路面了，全部是碎石搓板路，颠来颠去了一天，晚上住丁青县，第二天继续折腾了一天，晚上开到了一个叫夏秋卡的村子，在一个当地人开的藏家民宿吃了晚饭，然后到一个大房间内睡通铺休息，我只脱了外套，盖了两床被盖都还感觉有点凉，好在屋子中间有一火炉，店家老板用晒干了的牛粪马粪作为燃料，往炉子里边添加取暖，第三天中午走到那曲，狂风大作，吹得人看不清街道对面的房子，整个那曲光秃秃的，一棵树都没有，直到下午过了当雄县，这才看到了树木花草。<br> 在拉萨工作和生活期间，让人感受到最多的就是西藏的节日比较多，有人统计了平均两天就要过一个节日，藏历春节过后，最重要的节日就是萨嘎达瓦节，时间大致是汉历的四月初八前后，该节主要是纪念佛祖释加牟尼佛的生日，前后历时一个星期，到时四方信众从西藏的各个地方涌入拉萨，整个林廓路、八角街、岳王山、大昭寺广场全部是人挤人，走路转经的、叩长头的、讨口要饭的、售卖小商品的、看热闹的，煨桑放烟的，都沉浸在喜庆祥和的气氛之中；八月份过雪屯节，这也是比较重大的一个节日，所有机关单位放假三天，当地居民携家带口到罗布林卡公园、宗角碌康公园、或是周边的藏家乐耍坝子，就是在草地上铺开一张桌布，摆上好吃的，全家围座在一起，吃好、喝好、玩好；每年的雪屯节早上，西郊的哲蚌寺都要举办展佛活动，一幅巨大的强巴佛唐卡，从半山腰的展佛台徐徐铺陈到山脚下，佛光普照，蔚为壮观；到了沐浴节，当地的男女老幼都要到拉萨河去洗澡，洗去一身的尘埃，期盼来年的幸福，有个朋友开玩笑叫我到疔边去看美女洗澡，结果到了河边一个美女也没看到，可能是去的地段不对吧。此外，还有望果节、燃灯节等等诸多节日。到了过节时，到拉萨周边去泡温泉也是不错的选择，最著名的是德中温泉，位于离拉萨近一百公里的墨竹公卡直贡寺后面的山沟里，温泉池中有一大石头，相传为以前的西藏政教领袖曾经座在上面泡过，后世的人去泡温泉，都要到那块石头上去座一座，沾沾福气；羊八井的露天温泉池也不错，背后是连绵的念青唐古拉雪山，观雪山，泡温泉，那感觉简直不摆了。过节期间，拉萨城内的甜茶馆也是人员爆满，浓浓奶香映衬着人们那一张张甜美的笑脸，生活是如此的舒适和惬意。在拉萨过节，体验雪域风情，这是人生中最美好难忘的事情。<br> 最后来谈一谈西藏的民族宗教问题，这个问题很敏感，也可能本篇回忆录都会因为谈了这个问题而被封杀，但这是一个关乎一个民族信仰的问题，无法回避，必需亮明笔者的观点。佛教传入中国已经2500多年了，传入西藏也已经1300多年了，近几百年以来，佛教在西藏广为弘扬，深入人心，藏民族基本上全民信教，活佛喇嘛就是他们的上帝。“缘起性空”是佛教的基本哲学观点，现代的量子学等有关最前沿的科学都证明，物质分解到夸克以下成分时，就成了空虚状态，比如一个美女，一班人看的是大眼睛大长腿，初通佛法开了天眼的人看到的是一具白骨，佛和菩萨看到的是一片虚无，因为到了佛的层次，已经是无色无相了；那么佛教的信仰科不科学？至少到笔者写这篇文章的今天，还没有任何自然科学的最新成果来证明它不科学，相反能证明的是物质的最终结果是虚空，科学的尽头是佛学。作为佛教中观学的集大成者、被称之为“第二佛陀”的黄教创始人宗喀巴大师曾说：“未曾有一法无不是因缘起，是故一切法无不是空者”，他告诉了我们世间万物有非实有，空非实空。这就是藏民族的信仰，这种信仰坚如盘石、根深蒂固，不是你能用一种思想一种主义能取代，除非你能用铁一班的证据证明流传了2500年的这门学问是瞎扯蛋，但到了今天你无法证明，因此，请不要随便去改变别人的信仰，你可以不信，但别人信自有别人的道理。每当色拉寺的法号吹响时、小昭寺的桑烟升腾时、大昭寺的经幡飘扬时，拉萨，一个纯净的雪域佛国，它就是我的天上人间。<br> 去德中温泉的路上，拍摄于直贡寺下面 拉萨河边，对面山脚下就是未来的柳吾新区和火车站 拉萨河边看拉萨，最左边是布达拉宫，中间有发射塔的是岳王山，右边是太阳岛 在日喀则国税局楼上远望扎什伦布寺 夫人肖领在布达拉宫金顶 在山南参观西藏第一座佛殿昌珠寺，在全国重点文物珍珠唐卡前留影 在山南参观西藏第一座宫殿雍布拉康 夫人肖领在布达拉宫广场 夫人肖领在布达拉宫金顶 走上岗巴拉山顶俯看羊角雍措湖 夫人肖领在大昭寺和女信众合影 夫人肖领在布达拉宫东日光殿门口，俯看下面的拉萨城 在拉萨色拉寺 初到拉萨时的我 在拉萨青藏公路和川藏公路汇合点 在西藏第一座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