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的生活

在水之湄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是喜欢城市里的霓红闪烁，还是农村的半亩农田？是高楼广厦，还是帐蓬草原？是海边牧渔，还是草场牧羊？可能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期的答案也可能不一样。无论哪种生活方式，不论你喜欢还是不喜欢，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近期8集短剧《我的阿勒泰》在淡淡的惆怅和隐隐的期待中匆匆剧终。剧里的人物和那里的自然环境一样，透着质朴简单纯粹的美好，新疆广袤的美带给人们无限憧憬，新疆的旅游也跟着火起来，人们纷纷想去那梦中的草原去看看，去探访作家李娟所描述的那个地方的风土人情。
整部剧情发生在美丽的草原上。与散文原著不同的是，剧中把松散的文章里的情节整合起来，还添加了几对纯美的爱情和一丝淡淡的忧伤，使剧情更具观赏性。
　　剧中最令人心醉的也许是，蓝天碧色的原野上，初恋之人见面时的脸红与心跳，是一眼成灾的烂漫与美好；也许是躺在辽阔的草原上，美美睡一下午的松驰；亦或是在苍翠的碧草间策马奔腾的身影。作家李娟把那些淹没在日常中的生活细节，娓娓地向我们讲述了新疆游牧民族不一样的生活方式。
剧中让最我感动的不是这些小浪漫，而是每个人都为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作的努力。时代是一驾永不停歇的马车，车轮辗压过的地方，再也已不是从前的那道车辙。无论你愿不愿意，自己想要的生活都要为之付出一番努力。
　　剧中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理想中的生活，努力与时代与家庭与自我抗争。李文秀梦想成为作家，去大城市专门搞写作，后来发现，在草原上依然有东西可以写。巴太的嫂子托肯，在丈夫死后想要带着孩子再嫁给朝戈，但娘家不允许，因为在他们观念里再嫁给外人还有一些丢人。公公苏力坦同意她改嫁，却不同意带走两个孩子，他想让她嫁给小叔子巴太。巴太不想继续放牧生活，驯马师是他更喜欢的职业。猎枪原本应该上缴，苏力坦这个最好猎人却舍不得，把枪偷偷地藏起来。巴太喜欢李文秀，而巴太的父亲因为猎枪误解了文秀的母亲，不同意他俩谈恋爱。苏力坦只想当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牧民，按从前的习惯生活。
在短剧的最后一集，所有人都在庆祝传统的古尔邦节的那天，苏力坦对着小儿子巴太说了一番话，又仿佛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我喜欢的生活一样样地消失了，鹰不能养了，猎不能打了，枪也要没收了，大家转场也不再走仙女小道，都开着车走公路，你也不想放牧，这个世界一定要这样发展吗？我想不通。”是啊，这个世界一定要这样发展么？
他虽然还有一些事情想不通或是不理解，但他选择了接受时代带给他的变迁。固执的苏力坦终于和自己达成了和解。他选择了放过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他说：“孩子你没有不对，你是好孩子，你喜欢谁我不反对，只希望你留在草原，起码还让我过游牧的生活吧。我想明白了，夏天结束后，你去马场工作，托肯带着孩子开始新生活，我就卖掉一半的羊和马，我就能放得过来了，我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就好了”。
苏力坦那一句“这个世界一定要这样发展吗”的灵魂之问，让人鼻子发酸，那缕淡淡的忧伤或许才是本剧最动人之处。苏力坦是平静的说完这番话的，一边的巴太却早已泪流满面，我此刻陷入了深深的愁思。我对这个猎人、这个父亲、这个传统的牧人产生深深的共鸣，为他的那些想得开的落寞与忧伤而唏嘘。
　　改变一个人固有的生活方式是件特别困难的事，更何况他们深深喜爱的生活方式。老一代的牧人一辈子习惯了自由自在的游牧生活，他们热爱自然，喜欢蓝天白云下的草原转场生活，喜欢与马牛羊为伴。我们只看到了他们的生活清苦，却体会不到他们内心的笃定与满足。“子非鱼，焉知鱼知乐”。我们不是他们，我们哪里懂得他们的快乐。
迟子建在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中，描写的鄂伦春人以打猎为生，放养驯鹿，他们在森林里生活得简单又安适。他们对自然里的一切都充满敬畏。灶堂里的火有火神，所里灶里不能投放不洁之物。风有风神，雨有雨神，山有山神，他们对神的敬畏，表现为他们对自然的热爱和珍惜。虽然他们的物质生活简单，但他们却并不像现代人那样贪婪，向自然索取无度。他们会把用不了的东西存在树上而不带走，他们烧火用的木材不是筏自新鲜的大树，而是捡那些已经枯萎落下的枝干。他们热爱这种简单的生活，对钢筋水泥看不到星星的房间感到可悲，他们认为那是让人窒息的像坟墓一样的存在。他们有着朴素的认知，喜欢数着星星，枕着夜晚的风声入眠。他们浪漫得让人自叹不如。作者描述的那种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画面让人感动和向往，然而改变他们的时代还是来了。
　　杨志军在小说《雪山大地》里，也是描述了少数民族在时代发展中的变迁。身处青藏高原的藏族牧民，对雪山大地同样也是充满了敬畏。他们对金钱的态度很是淡泊，把草原和牛羊视作最宝贵的财富。他们生活简单而自由，吃的是牛羊，烧的是牛粪，住的是帐蓬，穿的是羊皮，喜欢在草原上无忧无虑地载歌载舞。特别老一辈的牧民对逐草而居的放牧生活尤其不舍。在新时代到来也有过惶恐和不安，有过愤怒和眷恋，所有情绪最终只能淹没在改革的大潮中。
世界总是在不断发展变化中。当时代的列车奔驰而来，每个人不得不踏上列车，随时代一同前行，否则将被时代所抛弃。虽然过程中也有不安和惶恐，有不舍和难过，但在时代的巨轮面前，我们每个人不得不被动地接受，不得不努力做出改变，想不通的事情就用时间来慢慢化解。也许当你逐渐适应新的生活以后，那也可能成为你后来想要的生活。 图片：来自网络

文字：在水之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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