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王健 </p> <p class="ql-block">排练舞蹈“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莫名我接到去场部刚刚成立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报到的通知,说是将要参加廉江县的革命文艺汇演。虽然有种被乱点鸳鸯谱的错愕,但一想可以脱产若许天,欣然接旨,拎着行李便往场部去了。</p><p class="ql-block"> 话说我从小也是喜欢唱唱跳跳,还效仿杂技团练功,学戏里丫鬟小姐搔首弄姿,无奈高海拔的身量在同龄人中鹤立鸡群,这种趋势随着年龄增长而愈发明显,上中学之后便先后被选进学校田径队和湛江市少年篮球队,参加了各种赛事,史无前例伊始加入“红体兵”,以革命的名义天天打球,所以一直以运动见长,基本不再涉足文艺活动。到了广阔天地之后,同学们顿悟唱歌跳舞既符合宣传领袖思想的时势又能娱乐,于是在男生若焉和女生小林的带领下开展吹拉弹唱,又蹦又跳,我才顺势重拾旧爱。只是不知缘何引起场部有关部门误会,被认为是文艺可造之材。</p><p class="ql-block"> 若焉与我小学就是同学,后又考上同一所中学,尽管以前男女生互不搭理,但接受再教育后,学生守则中团结友爱的条例随即被充分执行。若焉喜欢摆弄乐器,尤其弦乐,无论小提琴大提琴还是二胡高胡京胡都能驾驭。他先在队里组织大家排练节目,学习乐器,男生都跟着学拉二胡,我也凑热闹,在他的指导下,我大概知道如何调弦,揉弦和把位,但始终无法掌握好运弓,虽然曾经厚颜无耻的跟随男生在台上滥竽充数,最后也不得不放弃,因为任凭谁听到那锯出来的声音都会心力交瘁,我实在不忍心继续残害无辜的左邻右舍。不过这种经历让我了解了二胡演奏的基本要领,也算在广阔天地长了知识。</p><p class="ql-block"> 除了操弄乐器,若焉还能歌善舞,他在校时就参加“红宣兵”,是地道的文艺人才。然而不知怎么回事,这次组建场宣传队名单上没有他,我到了场部报到之后,尽管自知无所作为,却并不心虚,还很有底气地提议抽调若焉和小林到宣传队,有关领导听到陈述详情后基本接纳我的意见,立马通知若焉前来报到,于是我们共同见证了一个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台的历史场景。</p><p class="ql-block"> 和平年代由上而下发动的革命,让满怀革命理想又无用武之地的热血男女兴奋莫名,表现欲充斥社会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武斗和歌舞是最能释放热情的选项,其时伟大旗手提出的“文攻武卫”已经落幕,而最高指示“长征是宣传队”被引申出用歌舞宣传毛泽东思想的激情则方兴未艾,从跳忠字舞开始,群体性随街起舞直至今日仍是鲜明特色。而其时各种文艺宣传队如雨后春笋蓬勃兴盛,各种演出此起彼伏,最后发展出以各级革委会为主导的革命文艺汇演,这是“抓革命”的重要体现,廉江县亦不甘人后,这才有了我登台亮相的机会。</p><p class="ql-block"> 各公社的积极性无比高涨,群英荟萃,共襄盛举,参演节目之多令人乍舌。不清楚当年的组织者是如何策划的,每个节目没有时间限制,想演多久就演多久,看节目表,只能确定排序,却无法确定演出时间,各路宣传队只能化好妆等待。每天,剧场从早到晚都排满演出,相同的剧目比比皆是,什么“老俩口学毛选”,“十六条定得好”,“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我爱北京天安门”,“打到刘少奇”,“八字宪法”,“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公社是棵常青藤”……似乎是必选节目,你唱我唱大家唱,你演我演大家演,台上,抑扬顿挫的荒腔走板,热情洋溢的捶胸顿足,无不令人头晕目眩;台下,迫不及待的跃跃欲试,目无旁人的大呼小叫,乱哄哄一片令人抓狂;剧场外,县城唯一的丁字街上,聚集着满脸涂抹着油彩的男女,他们一个个都不敢卸妆,时刻准备着登台,穿梭其间,恍若“游园惊梦”。</p><p class="ql-block"> 当时晨光农场和黎明农场都是由知青组成宣传队,等得不耐烦了,就不管报幕员报什么,主动冲出舞台,演完就走人,反正熙熙攘攘都是为了表演而演表,既弘扬不了什么思想,更论不上什么艺术,就只有造反派的脾气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黎明农场宣传队骨干成员是原湛江二中的高中生,他们把母校某某组织宣传队的节目搬将过来,指导我们排练。乐队阵容不俗,除了小提琴,二胡和笛子,一台手风琴便足以碾压一大片。仅有的即兴节目就是手风琴伴奏男声小组唱“游击队之歌”,铿锵有力的节奏,轻快豪迈的旋律,满满阳刚之气,这在当时算是很拉风的,我认为是最入眼的节目。记得我参与一个群舞,具体内容已经遗忘,反正与现在大妈广场舞有一拼,还有一个类似表演唱那样的节目,由二中的陈均学长和我领唱,歌名忘了,歌词记得几句:</p><p class="ql-block">(领)毛主席和我们在一起,(合)和我们在一起,(领)毛主席和我们在一起,(合)和我们在一起,(领)山山水水割不断,(合)和我们在一起,(领)时时刻刻不分离,(合)和我们在一起……</p><p class="ql-block">一唱三叠,感觉还行。接下来怎么歌怎么舞就没印象了,毕竟我是来混的,不操心不记事。陈均后来到了兵团八师宣传队,而我则到了八师篮球队,他是文艺人才顺位上调,而我是误入歧途错位反正。若焉倒是由此直至返城都是黎明农场(后改制为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八师十一团)宣传队的中流砥柱。小林虽然这次汇演没有参加,但是后来也成为宣传队的核心。</p><p class="ql-block"> 岁月匆匆,半个多世纪惊风飘过,早已不玩篮球了,广场舞也不适合我,感觉广场舞与忠字舞有点一脉相承的意思,我对史无前例过敏。年逾七旬,老妪已在远方徜徉,平日里的运动除了散步就是偶尔拉伸一下筋骨,因为不太情愿与步履蹒跚邂逅。再有就是八师宣传队和篮球队的老友们只要一起搞大型活动,我会负责策划球队的节目,也算不枉当年曾经在宣传队跨界厮混过。偷偷告诉你,我腰部受伤离开球队,一度被安置到兵团一个有二千多人的工厂,在那里曾经自编自演一个舞蹈《查线》,获一等奖哦。</p> <p class="ql-block">2010年,兵团八师篮球队&宣传队成立四十周年纪念活动,我与师宣廖伟翔学长意思一下“常青指路”,立此存照。</p> <p class="ql-block">2017年在马尼拉商场邀请画中花美男起舞。</p> <p class="ql-block">时不时拉拉老筋,试图回避与步履蹒跚邂逅。</p> <p class="ql-block">2022年</p> <p class="ql-block">2024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