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幽探秘】 探寻黔桂两省同向朝廷上表而建的“三烈坊”遗址

石来运转

“夜逢暴客莞藤滩，弱息孤孀欲脱难。一片冰心萌止水，千秋侠骨障狂澜。风号两岸猿声断，日落空江雁影寒。躯命自轻名节重，拼将一死与人看。”

这是明代诗人王孙所写的一首《清流三烈》诗文，赞的是明正德年间贵州铜仁府刘仁一家三烈女的事迹，故事发生的地点在今天的广西贺州市昭平县城东岸上岸村的桂江边一带。

昭平县城全景

（一）芜藤滩遭难

明武宗正德元年，朱厚照登基。皇帝荒淫无道，官吏横征暴敛，苛捐杂税如毛。加上朝廷对少数民族实行残酷的镇压和歧视政策，剥夺他们的土地。失去土地的瑶壮苗等少数民族揭竿起义，躲入深山与朝廷抗衡，他们时常袭击过往运输粮饷、食盐的官船和商船。

　　正德十五年，贵州铜仁府人刘仁（字仲夏，号恕斋）由南京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外任广西梧州府通判（又称别驾，明代于知府以下置通判，正六品，通判是知府佐官，分掌粮运、督捕、水利、理事诸务），任职一年多颇树政绩，和同僚也相处极为融洽。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刘仁突然因病不起，最后竟撒手人寰。随刘仁一同到梧州任职的三夫人郭菊花、四夫人张六姐只好携带前两位夫人所生的女儿刘辰秀、刘祈秀和儿子刘时举扶榇回铜仁。船行到昭平堡芜藤滩时夜泊此处，不料盘踞在腊惹洞瑶寨的一伙山贼突然袭击刘仁的官船。

上岸村与桂江滩王一一马滩

上岸村背后山一一桂江睡佛

　　为了不受贼人侮辱，刘仁16岁的女儿刘辰秀抱着年幼的妹妹刘祈秀先投河自尽，郭夫人和抱着幼子刘初秀的张夫人两人也跳江自尽。后来，铜仁府知府魏文相闻之写诗赞曰：“舟过昭平惨莫言，轻生女子气轩轩。钗遗水面波翻恨，玉碎潭心浪叠冤。”

　　贼人前来洗劫刘仁的官船，船夫和丫环老妈等有的被杀，有的被迫跳江，也多溺死而亡。刘仁的侄子刘时复、刘时登跳江后藏在船后舵侧，顺水漂流了十余里被船家救起。刘仁年仅九岁的儿子刘时举（字师直，号小江）也跳入江中，他因身着红衣，岸上的贼人误以为他是年轻女子，因而凫水将其救起。待上得岸来，认清是一男孩后，不禁恼羞成怒，本欲杀之，幸被贼人中一老者止住，老者无子，便将刘时举蒙上双眼绑架带回腊惹洞瑶寨当儿子抚养。

山贼因为迷信，不敢动刘仁的棺椁。天亮闻讯赶来的船民一面派人报官，一面寻找落水的人。当人们打捞起落水人之时，一个个早已没了气息。张夫人怀中还紧抱着张初秀，怎么掰也掰不开，围观的人都叹息不己。刘时复用刘仁棺椁里藏的银两和平乐府义庄捐的棺木，请人将郭夫人、张夫人、刘辰秀等人安葬在桂江东岸白鹤洲（今上岸村加油站对面，今水淹没）的河边，简单树了标识。后来，平乐府守备刘璧令昭平寨巡检司派船护送刘仁的官船到桂林，刘时复扶刘仁榇返回铜仁。

　　昔日的桂江东岸白鹤洲已经为昭平县下福水电站库区

　　刘仁一家遭劫难后，梧州府知府李光远出了一纸公文要求平乐府设法查访刘时举下落。刘时举被老人带回瑶寨后，他百依百顺，老人放松了警惕，经常叫他上山放牛牧羊。当年，刘时举出生时，刘仁特地为他选了一个“举”字，为的是盼他今后长大能一举成名。刘时举三四岁时，刘仁就开始调教他读书习字。刘时举天生聪颖，因此打下了扎实的根基。他经常砍一些竹木，将自己一家的遭遇刻在竹片木板上，涂上黑炭，放入溪流中。这些竹片木板顺着溪涧泛涨的春水流入桂江，刘时举流落瑶寨的情况终于被一些船家所知晓。

昭平县城上游3公里的桂江水域“大铜盆”为桂江水深之最。

刘仁在南京任职时，曾收留过一位在南京落难的同乡，叫张宾禄，后来才知此人是大夫人张氏的远房侄子。明万历年间修编的《铜仁府志·孝义·张宾禄传》记载：“张宾禄，其先吉安人，占籍铜仁，梧州别驾刘仁姻侄也。商寓金陵，资本耗折，穷无所归。仁适为南京兵马，一见遂收之，衣食费用，待如犹子。”

　　刘家遭难后，张宾禄变卖家产来到昭平寻找刘时举的下落。平乐府知府刘泽文令捕快协同张宾禄寻访知情士民，张宾禄历经两年多，终于查到了刘时举的下落。他委托一位与山贼有交往的王屠户深入贼窝，偷偷用银两把刘时举赎救带出了瑶寨。刘仁当年的义举，让儿子终于脱离了苦海，可谓是“善有善报”。

桂江文竹镇桂花村流域

（二）中举仕楚雄

张宾禄带着刘时举一路风餐露宿，终于到了桂林省府，正值御史张钺巡抚粤西。张御史乃性情中人，他看了平乐府的文书，深为感动，为庆贺刘时举死里逃生，嘉奖张宾禄的义举，他特地赠送一些银两给刘时举，并出了一份公文，让沿途官府驿站好生照料。有了平乐府和张御史的两份公文，两人一路上顺利返回贵州铜仁。刘时举返回铜仁老家后苦读诗书，嘉靖十六年（1537年），刘时举高中丁酉科贵州乡试第一名。这一年，吏部委刘时举为云南楚雄县县令。

　　恰巧这一年，当年在桂林资助他的御史张钺（岳）由四川布政使调任巡抚贵州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刘时举上任时，途经贵阳，照例要去谢过监考恩师，拜见省府官员。张钺见刘时举的拜帖上写“新任云南楚雄县县令、铜仁府举子刘时举”的落款，心道：“铜仁府刘时举？莫不是当年脱险的那个刘时举么？”他急令召见。刘时举来到客厅，见巡抚正注目自己，不由一楞，心想：这人好生面熟。正待上前参拜，却见张钺快步上前，拉着自己的手问道：“你还记得当年桂林的那个张御史么？”

　　刘时举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主考恩师就是当年在桂林遇到的张御史，闻言心中一震，他惊喜中忙不迭地下拜，连声向恩公磕头致谢。张钺扶起刘时举，也是喜之不尽，感慨万千。张钺问起桂林别后的情况，刘时举一一回答，不知不觉宾主竟交谈了几个时辰。刘时举见时候不早，起身告辞，张钺竭力挽留，并派人到驿站接张宾禄一起来府上用饭。饭后又留刘时举、张宾禄在布政司住下。一来刘时举的遭遇确实颇具传奇性，二来张钺当年资助刘时举的行为也是一件露脸的光彩事。于是，张钺带着刘时举、张宾禄两人今天拜见这个官，明天拜见那个官，极力宣扬刘氏三位女子的壮烈捐躯、刘时举少时的聪颖、张宾禄当年的义薄云天，同时附带宣播自己当年扶弱救贫、慷慨解囊的行为。一时间，贵州省城的大小官员都在传播刘时举一家的故事。

　　当时恰逢御史萧端蒙在贵阳，他听说当年刘家三位女子在芜藤滩慷慨捐躯的事迹，特地召来刘时举细问当时的情况，他深为感动。萧端蒙遂上疏朝廷礼部，请旌表彰刘门三烈女的事迹。无奈那年朝廷正为处置安南国莫登庸篡逆谋反一事，礼部、兵部为此忙得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旌表烈女的事？于是礼部便把此事束之高阁。

　　刘时举在云南楚雄县三年，案无遗牍，讯狱委曲周详，下情毕达，一时民怀吏畏，任期一满，就被提升为广西平乐府同知，昭平堡正在辖境内。平乐府知府得知刘家遭遇后，嘉靖十九年，令昭平县为修坟立坊，人称石牌楼。

（三）故地复血仇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也活该那伙山贼倒霉，嘉靖二十五年夏五月，御史高一仪的船队从昭平堡经过，偏偏又被这伙山贼在芜藤滩抢了，而且还杀死了高御史的书吏。当时，高御史已先行到了平乐府，听到山贼连代天子巡狩的御史船只都敢抢，他勃然大怒，责令平乐府知府孙鳌火速派兵清剿。孙鳌召集平乐府的文武官员，商议剿捕莞藤滩山贼。

　　众人听了一个个面呈难色，平乐府守备罗正良道：“莞藤滩西岸大山连绵，岩壑阻深。我等人生地疏，又不知贼子巢穴，派兵搜捕，犹如大海捞针。就算是知晓贼踪，然贼巢密林深箐，山贼飘忽如风雨，要想缉拿，也非易事。”

　　把总林同庆也补充道：“况且敌明我暗，自古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等劳师动众，彼却以逸待劳，随便在树后石旁冷不防射出一排弩箭，那可真是防不胜防！那山贼的弩箭上都涂有毒药，见血封喉，无药可解，我们以前有不少弟兄为此吃了不少大亏呢！ ”

　　高一仪见众人都说缉贼不易，不免生气，训道：“都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各位大人食君俸禄，不能保地方平安，境内匪患猖獗，尔等却束手无策，任其逍遥法外，试问朝廷用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养着尔等又有何用？”

刘时举料定抢劫高御史船只的贼人，必定是当年腊惹洞那伙洗劫自己一家人的恶贼所为。因为他熟悉地形，于是毛遂自荐进山剿贼。他带领把总林同庆、翁志远领的500名精兵和平乐府官兵，准备了三日干粮，当夜四更，带领人马悄悄向芜藤滩进发。为避免滥杀无辜，刘时举吩咐官兵见到逃出的山贼，只管擒拿，不可随便杀戮。由于刘时举熟悉道路，出其不意夜袭腊惹洞。大军一到，山贼夜里不知官兵人数，未敢明目张胆地抵抗，纷纷夺路潜逃，大多分散逃匿。然而所有的逃路都有人把守，逃出的60多山贼全被埋伏的官兵捕捉，像捆粽子一样捆了起来，官兵终于把贼人一网打尽。经审讯，只将在芜藤滩抢劫刘时举一家和抢劫高御史的山贼带回，其余的20多人全部释放。官兵还缴获不少被劫的财物。刘时举终于为庶母和姐姐等人报了仇。当年收养刘时举的老人已经去世，刘时举便把老人的老伴带回平乐府赡养。

　　高御史听说此次进山剿匪顺利的原因是刘时举对贼巢地形熟悉，他感到奇怪，于是招其询问缘故。刘时举泪流满面地将自己一家人在正德十六年的惨烈遭遇和自己被掳至贼巢放牧牛羊的旧事细说了一遍。高御史听了感叹万分，于是把刘家三烈女（刘祈秀和刘初秀未成年不列入）的事迹上疏到礼部。这时，总督湖广、贵州、四川军务的张钺（岳）也上表极力请求朝廷旌表。嘉靖二十五年，嘉靖皇帝下旨旌表刘氏一门为“清流三烈”，令在平乐府和铜仁府建“三烈祠”，春秋祭祀。同时还升任刘时举为陕西庄浪整饬兵备道副使。后来，明代南直隶嘉定县知县万任在《三烈续序》赞道：“刘门三烈事……机会遭逢，曲折变幻，出人意表，岂非造物默操其权，为了芜藤滩中一重公案也哉？”

(四) 清流三烈坊

平乐府接到圣旨后，立即督促昭平县令召募石工在当年捞起三烈女尸体的地方修建了三烈坊。整座牌坊用红石构筑，通过隼眼连结而成，形态庄重古雅，做工精细，浮雕形象逼真，牌坊为三胎式建筑，中间高两边低，中胎正面和背面题额皆为“清流三烈”四个大字，这四个大字上方有“奉旨旌表”，下方是旌表的时间，四周雕刻是飞翔的凤凰。为表三烈贞风，还在三烈坊北边约十丈远处（今江滨大道一带）修建了一座旱桥，取名“贞风桥”。

从“贞风桥”遗址远眺对岸的桂江睡佛

　　刘时举经当地人指点，找到了当年郭夫人等人埋骨之处，郭夫人埋在中间，左边是张夫人和他的幼子，右边是刘辰秀。说来稀奇，当年义庄捐的几口薄木棺材，在江滨湿地埋了二十多年，却一点也没腐朽。更为稀奇的是，三具棺内的四具尸体，开棺后居然颜色如生。刘时举将她们迁葬到三烈坊后面，后人称为“三姑嫂墓”。官府还在桂江西岸的学宫右侧修建了“三烈祠”（旧址今天南塘西北角县委招待所一带，已废），每年清明祭祀。

　　知县李回春（昭平五将南兴人，康熙年间由拔贡任江西铅山县知县，署理广信府）曾作诗《三烈祠》赞：“东西相望水中流，访古寻幽到一丘。三尺土埋香骨在，千年祠见烈魂留。残碑日落苍苔暮，野径风悲碧树秋。举目频看冲洞处，我怀重抱杞人忧。”

清代和民国《昭平县志》记载的“节孝祠”位置

刘时举买下三烈祠附近的一片田园，作为三烈祠的福田，并置了房产，请当年解救自己的王屠户族人世代看守。刘时举择了一个吉日，赴陕西上任。后来，清代铜仁府推官顾岱写诗称赞刘时举：“ 生子当如刘小江，显亲雪耻今无双。雌伏雄飞成侠烈，磨刀斩贼血盈腔。男儿大义女高节，山高水长厉冰雪。君不见桑田沧海几变更，犹自芳芬留齿舌。”

　　平乐府和铜仁府还把三烈女的事迹磨碑刻石树于三烈祠内，碑文由御史高一仪亲笔撰写，记载了三烈女投江、刘时举流落瑶寨、张宾禄寻孤、刘时举复仇的经过，称颂三烈女的忠烈。

全文如下：

“铜郡刘恕斋公，宦游苍梧，弃捐中道，两如夫人携弱女孤儿舆榇还里，可谓大不幸矣！胡天不眷，卒遇瑶僮，两妇一女，以妙龄殊质、巾帼弱息，偏能于贼焰狂逞之时，慷慨轻生清流，何其烈哉！

其子刘小江，以九岁藐孤，入虎狼之穴，书山中竹木，代上林翔雁，又何其聪慧哉！然无刘仁之仁，何显宾禄之义；无宾禄之义，何显小江之智；无小江之智，何以脱离虎穴，显亲扬名？即名扬矣，不获重莅其土，又何能歼丑宣威，献俘雪耻，而衡门有帝天之宠命，芜藤有含笑之贞魂哉？

　　出重险，智也，靖瑶乱，勇也，恤夷妪，仁也。备此三德，乃足以发三烈之奇，而释两尊人之痛。非天下大孝，其孰能与斯孝与烈萃于一门！而今膺天子之恩纶，享一方之血祀，猗欤盛已！呜呼，巾帼女流，能大振纲常，争光日月，淑媛高风，千秋如昨。噫嘻！烈女含笑于九泉，孝子扬威于他乡，奇缘奇遇，忠孝两全，天之巧成于小江者，正巧报于三烈也。呜呼！吾谓三烈，其行洁、其气正、其魂贞，真可谓师表后人、仪型百代者矣，真奇矣哉！真难矣哉！因先诸君子，且叙且歌。

　　苍梧山苍苍，桂江水泱泱。卓哉三烈女，英风高且长。百年正气毓兰堂，婺女寒光晓落湘。异姓同心齐就义，一门三烈永传芳。山长水遥凝春恨，玉洁冰清莹日光。”

　　三烈坊位于今天昭平镇上岸村城背组居民陆礼书屋子南边，现是群众龚锦其的菜地，当地人叫石牌楼。

陆礼书房屋旁的石牌楼遗址

现在碑坊的四条汉白玉大理石基遗址尚存，石基长两2米，宽70厘米。清道光七年重修三烈坊，石牌楼高约370厘米，宽约450厘米，其中一条石柱子上刻铭文：“大清道光七年岁次丁亥孟冬月上浣谷旦阖邑重修”。在三座坟茔封土正面立碑一块，高170厘米，宽84厘米，厚19厘米，碑文：“明烈妇张氏六姐、烈女刘辰秀、烈妇郭氏菊花合墓”。坟茔后面原来还有三块小石碑，高约1.2米，宽约0.8米，因为石碑是石灰岩材质，风化严重，文字已模糊不清。解放前，三烈墓由县城各街坊轮流祭祀，上岸村民从不参与祭祀。民国31年，县长李治年曾经拨款对三烈墓进行修缮，一是把旧主碑的大字重新刻凿，并在三烈坊前重新立一块红岩石的碑，碑体为砖浆砌筑，高约1.5米，宽约1.1米，碑体毁于大跃进时期。

尚存的汉白玉大理石牌坊基墩遗址

　　文革时期破四旧，开田造地，三烈坊、坟茔被毁，三烈祠因为县城扩建被毁。如今，三烈坊、三烈女坟茔和三烈祠早已荡然无存。三烈坊的石条散落在上岸村的各处，横额被敲碎，牌坊琅上的红岩石还有一小块，保存在近年上岸村修建的真武庙前，雕刻的凤凰历经了500年风雨，仍然清晰如初。三烈女的故事也一直在当地代代流传。

残存的三烈坊石牌楼凤凰图案石雕

　　关于三烈坊的故事，民国23年修编的《昭平县志》也有记载，只是关于刘仁的名字和事件与《铜仁府志》略有出入。《昭平县志·烈女》记载：“刘辰秀，贵州铜仁府人，年十六，明正德辛巳岁随父仁次赴梧州通判任，仁次卒于途，舟泊昭平堡时，猺寇不靖，辰秀谓庶母张氏、郭氏曰：万一不虞，当如此。未几，贼至，即携其幼妹祈秀跃水死，张氏、郭氏亦继之。贼尽斩其婢仆，其弟时举入巢，有堂兄时登、时复幸不死，报于官发索尸，藁葬昭平江上。金溪张宾禄与仁次有旧，知其事以金钱赎时举而归，仁次之亲于铜仁。”

　　《昭平县志·烈妇》记载：“郭氏、张氏年俱二十余，梧州府通判刘仁次之妾，烈女辰秀庶母也，当舟泊昭平时遇寇，相抱而哭，辰秀急跃水死，贼入船舱，张郭惜不免以囊陷贼，乘间牵连赴水死，得尸，与辰秀藁葬于江干。及奉旨旌表，里人为建三烈祠以传劲节云。”民国23年修编的昭平县志记载为“仁次赴梧州通判任，仁次卒于途。”

查阅贵州铜仁的县志，却无“刘仁次”此人。乾隆年间修编的《贵州通志·列女传》记载：“贵州列女亦曾获建祠立坊之殊荣，如铜仁府刘仁女辰秀,年十六,随仁之任。仁卒于官，女扶榇还,至昭平莞藤滩,值猖猹劫舟,恐为所污,挽二妾郭氏,张氏同赴水死。巡抚御史萧端蒙以其事闻,旌其门曰清流三烈，并建祠祀之。”贵州乾隆年间修编的《通志》里记载的是“刘仁”此人，而且是“仁卒于官”，记载刘仁是死于任上，地点叫莞藤滩。

　　贵州铜仁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的蒙秀艳教授在其所著的论文里引用《铜仁府志·烈女传》里的记载：“三烈坊，奉旨旌表乡官原任广西梧州府通判刘仁之女辰秀、妾郭氏、张氏而建。”贵州铜仁的官方门户网“铜仁社区”里有一篇《铜仁人刘时举传奇》的文章，文中也多次提到刘时举的父亲名叫刘仁。贵州自明代始建省，多次修志，存世者仅七部。其中六部国内都有流传，唯明万历《铜仁府志》流落海外，藏于日本。2013年，铜仁政府在建府600周年之际，将万历年间修编的《铜仁府志》重新出版。万历年间修编的《铜仁府志》最接近故事发生的时期，可信度也最高，文中详细记载了“清流三烈”的真实故事，文中提到的均是“刘仁”此人，而非“刘仁次”，地点叫芜藤滩。

至于被抢的地点是“莞藤滩”还是“芜藤滩”，查阅昭平县志和地图，并无这两个地名。据县党史办退休干部、昭平镇上岸村的龚锦文等老人回忆，在文竹镇临江村的威镇屯（进七冲村路口左边的村屯，即临江烧烤场对面）上游处与下化滩之间，以前有一处小险滩叫“芫藤滩”，因为修建了松林峡电站，已经看不出了痕迹。“芫藤滩”很多地图上都没有标记，少数精细的地图标记为“元藤滩”，由此推测，被抢的地点很有可能发生在此处，即文竹镇临江村威镇屯上游的“芫藤滩”，或许是由于地域偏远，语言沟通等问题，当时《贵州通志》和《铜仁府志》对这一处地点的记载有误。

刘仁的官船遭到山贼突然袭击的水域滩段一一临江

文竹镇桂花河汇入桂江位置

附：

《刘时举向朝廷上表的“三烈女”行状》

(拍照于《贵州省铜仁市刘氏族谱》)

感谢杨志贵、龚锦文先生提供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