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那扇窗

一米空间

　　昨夜偶尔做了个梦，梦到的不是某个人，而是去追寻一扇窗。一般情况下，梦醒之后不一会儿梦中场景就像雾遇到了阳光而消失了。然而昨晚这个梦，醒来之后有一种莫名的惆怅，梦中场景久久不能散去，尘封已久的往事又历历在目涌上心头。思来想去，觉得应该留个纪念吧。

1971年的某一天，我母亲带我去她同车间的一个姐妹家去串门，我不经意发现这家有个和我差不多同岁的女孩，那时上初一，因为不一个学校，又是头一次去人家家，所以也就基本上没怎么打招呼。若不是后来的偶然转学，恐怕这一辈子心里就不会有那扇窗了。

初二那年，在家里不容商量的操作下，我非常不情愿的由鹤壁四中转到了鹤壁二中。由于新班级的班主任对我毫无由头不待见加之这个班的风气，形成了与在四中时的巨大心理落差。新学校新班级的新鲜感很快转换成了沮丧。不过我很快发现班上有个女生非常像之前串门时遇见的那个女孩，在那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是不好开口问人家的，只好操着心看人家放学回哪。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我目送人家回到了我猜测的那个住宅区。当时我是欣喜的，没想到在这个邪恶的班级能有我感到亲切的女同学😀。

当年，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有个粮店，粮店大门的南侧是一排坐东朝西的平房，这排房北头那户就是她的家。这排房背面临大街，窗户上都安装的有防晒防雨的雨搭，只要雨搭撑起来了一般都表示家里有人。自打确认这位同学就是那位姑娘后，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每当路过那扇窗户就会不由自主的看几眼，看看雨搭是开着还是关着。久而久之，甚至有时为了看那扇窗户，还要特意绕个路从那经过。

她真正走到我心里还是要从初二下半学期的数学竞赛开始说起。也许有人会有疑问，那时有数学竞赛吗？真的有，因为在那时有过一两年的被称之为“资本主义回潮”的短暂时期。数学竞赛不是个人随便就能参加的，是由班主任老师提名报名的，老师把他的得意学生班干部悉数都派上了场，而我则是当名单报到教研组被其他老师发现没我的名字后才力争把我补加上的。竞赛结果我当然是欣喜开怀啦，而班主任则估计要牙疼流鼻血。我的这位女同学作为学习委员理所当然是参加了的，不愧是我喜欢的女孩，她得了第三名；第二名由五班的一位男生拿了去，第一名则毫无悬念归了我。我们班那些所谓的“好学生”们一败涂地，真给他们的老师长脸😀😀。

到了高二，“反回潮”开始了，文化课基本就停了，开始学工、学农、学军。第一次学工是在校办工厂进行的，我非常幸运的和她一组，她以班干部的身份是我们组的负责人。车间在学校大操场的北面，有一天快要放学的时候，她忽然召集大家临时开个会，就在车间附近的操场边上，大家各自随便找个砖头什么的围个圈坐下，她说会议主要就是评选一位三好学生（当时好像是叫五好学生），按照惯例大家会推选班干部，还没等大家发言，她首先说道：推选李方大家有什么意见没？说实话，虽然我和班干部们不对付但在同学中人缘还可以，再加上她的人气和威信，大家自然都同意她的建议。于是只见她利索的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站了起来，干脆的说了声“散会”，就这样我当了一次，也是整个学生时代唯一的一次“三好学生”。自那以后她在我心目中已然成了仰慕爱戴的女神。

75年毕业下乡，由于家长不一个系统，自然也不能分在同一个农场（青年队），但还属于同一个公社，她是公社的先进，所以偶尔也能听到关于她的零碎信息。我可以断定如果没有77年的恢复高考，那么上学的肯定是她而不是我，据说当时公社已经确定要推荐她上大学了。77年我的考分只够上鹤壁师范，实在丢不起那人，所以断然放弃了，再考一年吧。在家复习时某一天心烦意乱就出去走走，不觉又走过她的窗户，意外发现半上午雨搭居然开着，我估计她可能从农场回来了，我壮着胆子去敲门，果然她在。寒暄之后我问她准备考吗？她回答不考了。之后好像就没再怎么说话，她默默的蹬着缝纫机，我在一边默默的看着她蹬缝纫机，屋里面只有缝纫机的声音。时间很快，要中午了，于是怀着一种难以言状的心情告辞了。

1995年，有同学张罗着搞个毕业二十年聚会，他们通过我弟弟通知到了我，让我务必参加。为了她我肯定是要去的，且只为她而去。

时光荏苒，岁月无情，再见面时已是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夫为人父。借着几分酒意我问她知道当初我喜欢她吗？她说知道。有这句话足够了。 后来由于通讯条件的限制，渐渐的就失去了联系。但我相信凭她的人品和性格，她的生活应该是幸福的。为她祝福足矣！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依旧可以路过她的窗前。瑾以此文表示对心中女神的深切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