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打误撞游梁山

第一星

端午假期期间，和大姐两口子、二妹、妻子我们五人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要去爬蜡山，并东平湖一游。

7点多出发，上了南林高速，转至德商，三拐两拐的，因着高速情结作怪，离梁山愈来愈近。

“干脆，我们到梁山吧。反正大都没去过”妻子冒出一句提议。“好吧，去梁山！”大家一致同意。“这才有说走就走的意义。至少形式上有了。”人家说说笑笑。

梁山好汉一百单八将，故事既出，历来是老百姓乐道的话题。毛主席也评价说：水浒传，好就好在招安。一代伟人是站在了一个管理者、统治者的角度评说的。而普通老百姓，则一直是把梁山的故事作为勇毅侠气、热血尚武的精神去传承的。

到了梁山，停好车，刚推开车门，便是伴着热辣气息夺路入耳的《好汉歌》“该出手时就出手啊……”热是肯定的，当天最高温度是38度；而且山门前除了“水浒餐厅”红底黑字招牌，便是几十罈紫黑色的老酒罐，还有涂成紫铜色的施耐庵巨型雕像，一切都是血脉喷张的色调。

步入大山门，便是草莽石刻，其中不乏赵朴初类名人书刻。然后便是急促的台阶，堪比泰山紧十八盘。大姐和妻子看到如此陡峭的石阶，有了一点打退堂鼓的意思“要不你们去爬，我们不上去了。”“可能吗？这才哪跟哪啊。”我们先驻足拍照，欣赏名刻。接着相伴慢爬，总共才200多米高度，累能累到哪去。“今天是最年轻的一天，走吧！”二妹总是一语中的。

烈日下，我们相伴而行。

还是有点让气势吓到了的意味，其实这段陡峭石阶不过百十级，之后就十分平缓易行了。

断金亭，这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节点。在下面时就听到有快板与边鼓敲击的声音，脑海里马上浮现“当里个当，当里个当，说一说好汉武二郎……”他们的挖掘还不错，有山东快书听。

真的，一位老者，身着长袍，端座亭下石桌边，家伙什一应俱全。一问才知，是等待点唱，不是景区管委会安排的时点类节目。

如果景区统管起来，随处定时定点来一段演出，效果肯定是会更好。既是挖掘传承古文化，更是吸晴驻客一措施。

“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妥妥一个好汉主题凉亭。稍憩片刻，拾级而上，是梁山的游览中枢，曾经的中心军寨“分将台”，处在五大寨的正中间，与周边四个寨子遥相呼应，纤陌石级相连。这里是重大的军情，特别是官兵围剿时，梁山好汉们聚集起来，商议对策，派兵布阵的地方。

说是中心大寨，其实只是两层小楼。在我们今天的眼光看来，建筑不过六七米高，没什么险要的。

但是，在当初，800里水泊可以极目远眺，虽只几米高的瞭望台上，当只是面对光秃秃的石山时，可以把下面的情况尽收眼底，一览无余。是有了今人的开发，林木茂密，青山绿水了，我们才无法感受当年的气势。

很多所谓的古代遗存，当我们得以去观赏时，除了在心中还原与再造，便是事前多做攻略，要么从古书中翻查细品，要么网上搜索，或者前卫一些用AI生成，否则便难以领悟得到这些遗存的精当与要领了。

当下，我们只得用今天的视角，用所谓科学的逻辑去思考，于是导游的讲解，便成为汲取古迹人文知识的不二法门。

离开分将台，在四个寨子中，我们首选忠义堂，又叫宋江寨，处在梁山的最高峰。

路过黑风口，穿过神射场，远远望见忠义堂前的“替天行道”大棋，高悬棋杆之上，迎风飘摆，述说着当年宋头领的良苦用心。

登得堂去，猛听到一个女子的豪气宣言“没有三两三，哪敢上梁山。”

什么？三两三？知道三碗不过岗，三面三是什么鬼？

初以为是演出，进门后发现是安排在大堂门侧的一个可以大口饮酒的经营摊点。他们高挂一个大银屏，不间断播放着之前游客三三两两的饮酒视频，我们正好关注到其中一个女子的声音。

屏幕上，一个美貌女子，学着影视中绿林好汉的样式，单脚踏在桌子上，高举一只大碗，高呼着那句三两三的话，一饮而尽，然后把碗直直地摔向墙壁，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一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豪侠之气，喷涌而出。

此时我想：中国历朝历代都有江湖侠士，绿林好汉，有的简直就是打家劫舍的黑帮组织。自秦以来，那么漫长时间的中央集权统治，难道真的对付不了这些草莽英雄，平定不了打家劫舍吗？朝代更替之隙，占山为王不可避免，一家王朝，几百年统治，也群雄割据，就让人费解了。

其实，据有些人文学者研究，一方面有当时社会治理的因素，总是要么大而无当，要么一统天下不计细节，再加上那些割据势力总是有办法改头换面，如宋江受招安，如胡雪岩变色为官商一家；另一方面可能还有一些文化的因素，侠义江湖组织往往执行力比较强，能说到做到，于是统治者一些急事难事，也有用到他们的时候，老百姓诟病的“警匪一家”，便是统治者与草莽绿林有千丝万缕联系的铭证。

今天的社会治理，有时也汲取些江湖文化的营养，比如现在的企业管理。研究发现，凡是有一点江湖文化的企业，往往创业最易于成功。在很多电视剧上也如此披露，超强的执行力，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豪气，对于官方治理受制于普世章法的，江湖义士便祭出了道义的旗帜，当然也有可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于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也就不足为怪了。

忠义堂四周是瞭望台，登堂入室，大厅里左右整齐排列着108员大将座次，厚实的木椅，高悬的英雄幡，昭示着当年的威严与秩序。也或许是这种秩序背后的威严，让宋江完成了替天行道的操作，即便有人不服气，哪怕曾经再贴身，宋江也豪不手软，这便是执行力。

整个大寨依山而建，面东而立，或是要取紫气东来的寓意；背后是靖国神庙，旁边有一些辅助建筑，应该是官士起居之所在。

离开宋江寨，我们选择了比较平缓木栈道直通的左军寨，而且那里标明有古代兵器展。于是我们商商量量，顺道而行，来到左军大寨。

这里是一个练兵场，并建有一处擂台。据说当年一百单八将排定座次，每个人的席次，都是在这个台上打出来的。常言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谁强谁弱，出水才看两脚泥。如此排次论座，才更直接，更体现江湖气节，令人信服。

左军营寨最东南方向是一处两层小楼，可能是原来驻军的地方，现在改扩建为古兵器展览馆。在我们五个人当中，除了二妹都超过了60岁，所以整个游览是免票的。谁知参观兵器展要查票，我们守着管理人员开起玩笑来“五人之行，只有一个人正儿八经的给旅游做了贡献，却连个小小的兵器展都不让看，也难说这是好的经营策略。”好在女士们对这些刀呀枪呀剑呀的东西，本不感兴趣。我们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说笑着离开左军寨，再回分将台。

没什么商量的，一致决定舍弃另两个寨子，各人在自己想象中体悟吧：复原的老房子，做旧的古家俱，山山水水类自然景观，连带上古时人文气息，就在心中了。

回来后和外甥讨论起这次说走就走的旅行，觉得虽然只有一天，却也是真的有一些感触的。

外甥表示没有完整看过《水浒传》小说，电视剧也是缺集少情节的看过一点，但是对于梁山好汉的故事，很多还是耳熟能详的。

我们聊到宋江。为什么宋江人称及时雨？其实小说中，电视里，没有交代他究竟做过什么？他这个名声就是绿林人士讲出来的，是侠肝义胆的好汉们伸大拇指夸出来的，是江湖义士五体投地佩服出来的，难怪小说写道“人称及时雨”。这就是作者一种反衬的笔法。通过人的传说，彰显一个特定对象的人格魅力。正如“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不用讲这个山到底有多高，它在云端呢？

我们聊起为什么要去人文遗存之地？特别是为什么要感受草莽英雄气息？除了游览观光开眼界的路边说辞，应该考虑会有利于我们今天年轻一代的心理建设吧。

古代那些豪侠仗义之士，总有一股勇毅与豪情，总会路遇不平便热血沸腾。我们当下的年轻一代，没有经历过苦难，很少经受过挫折，甚至于很多的年轻人，一出生就是含在蜜罐里，未上班时，家长就已经买好了车；还没有考虑谈恋爱，婚房已经准备好。

于是，从网络上，从平时闲谈中，我们听到孩子们的口中更多的是：想法难实现、环境不利于成长，上了班后稍有不顺便抱怨愿组织、吐槽同事，略遇到些难事就是丧、就要躺平。

那么我们有什么？我们有今天的见识，我们有对科技成果的运用，包括游戏吃机。但是我们缺少了那种撸起袖子加油干的劲头，缺少了那种豪侠之气，缺少了那种面对困难百折不挠的精神。

这恐怕正是我们需要从一些战争题材遗存，江湖豪侠萌生处，去体验感染与得到熏陶的东西吧。

一天的旅行，我们还去到了东平湖区，驱车绕600多平方公里的湖面大半圈，最后还是到了腊山的脚下。

畅漾在湖中，手摇着小船，体验了一把当地渔民泛舟浩淼水上的感觉，也完成了一次眼高手低的心灵撞击。

在身体紧张与心灵松驰中结束了一天行程。（2024年6月）